中午吃饭时,傅星把饭盒里的萝卜干往陈阳碗里拨。陈阳的搪瓷碗沿缺了个角,是上次搬铁板时磕的,现在用灰蓝色的线缠了圈,像给碗戴了个细镯子。锅炉房今天烧了萝卜汤。陈阳往他碗里舀了两勺,老王说你爱吃带点辣的。
汤面上那层薄薄的辣椒油,在阳光的映照下,宛如一层金色的纱衣,轻轻地覆盖在汤面上,随着热气的升腾,微微颤动着,闪烁着迷人的光泽。
傅星小心翼翼地吹去汤面上的热气,以免被烫到。就在这时,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陈阳身上。只见陈阳正专注地用傅星给他的那块毛线布擦拭着饭盒,那动作轻柔而细致,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。
然而,就在陈阳擦拭饭盒的过程中,一个小小的意外发生了。布角的线头不知为何缠在了饭盒的扣子上,陈阳尝试了好几次,想要将线头解开,但都未能成功。他的眉头微微皱起,显得有些焦急。
傅星见状,心中一动,他放下手中的勺子,伸出手去,想要帮陈阳解开那纠缠的线头。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陈阳的手背时,两人都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一般,猛地一顿。
那一瞬间,时间似乎都凝固了。傅星的指尖感受到了陈阳手背的温度,那是一种略带凉意的触感,就像是冬天里触碰到暖气片上尚未融化的冰。而陈阳的手也微微一颤,显然他也感受到了傅星指尖的温度。
下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车间,在地上投下机床的影子。傅星在给轴承盖抛光时,发现陈阳总往他这边看。他假装没察觉,直到砂轮片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,才发现是自己走神把边角磨过了。我来吧。陈阳接过砂纸,掌心的温度透过木柄传过来,你看那边墙上的冰棱,化得差不多了。
傅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窗台上的冰棱果然短了大半,只剩截圆滚滚的冰柱,像块没刻完的玉。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包里掏出个纸包,是母亲炸的糖糕,用牛皮纸包着,还温乎着。我妈说趁热吃甜。他往陈阳手里塞,纸角蹭过他的掌心,留下点油星。
陈阳正专心地咬着糖糕,糖汁像顽皮的小精灵一样,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淌下来。就在这时,傅星恰好将毛线布递到他面前,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。
阳光从陈阳的背后洒下,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。那绒毛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金色光芒,使得陈阳看起来宛如一只刚刚偷吃了蜂蜜的小兽,既可爱又有些调皮。
傅星的话语突然在喉咙里卡住了,他的目光被陈阳吸引住,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。然而,当他的视线稍稍下移时,却瞥见了陈阳帆布包的拉链没有拉好,露出了半截灰蓝色的毛线。
那毛线比傅星上次见到时明显长了一些,似乎是陈阳最近又织了一段。傅星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,他看着那半截毛线,仿佛能想象到陈阳在闲暇时光里,静静地坐在某个角落,一针一线地编织着这条围巾的情景。
快了。陈阳把糖糕纸叠成方块,塞进工装口袋,就是针脚歪,怕你嫌丑。他低头继续擦轴承盖,指尖的创可贴被机油浸得发透,像片皱巴巴的叶子。
收工前盘点工具时,傅星发现自己的螺丝刀不见了。正蹲在地上翻工具箱,陈阳忽然从背后递过来——刀柄上缠着新的毛线,灰蓝色的,比上次那圈更规整些。刚才看见掉在废料堆里了。陈阳的声音有点闷,缠厚点,冻手。
傅星捏着毛线缠的刀柄,忽然想起早上窗台上的冰棱。此刻天快黑了,冰棱想必已经化净,化成水顺着窗缝流进土里,说不定正悄悄润着什么。他往陈阳兜里塞了颗橘子糖,是从仓库找的糖纸包的,含着能热点。
两人并肩走过河沿时,化雪的泥水溅在裤脚上,凉丝丝的。傅星看见陈阳的围巾从包里露出来更长了,边缘的线头被风吹得轻轻晃。周末去后山捡点松塔吧?陈阳忽然踢了踢路边的石子,烧炉子引火好用,还能找着松香。
傅星想起蜂蜡快用完了,松香或许能代替。他点头时,听见陈阳又说:我那围巾...织完了先给你围,要是不合适,我拆了重织。晚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有点散,像化在空气里的糖。
分岔路口的老槐树下,傅星摸出钥匙扣往陈阳兜里塞。是中午趁他去打水时编的,用灰蓝色的线加了个小铃铛,是从废弃的自行车上拆的。晃着响,走路能听着声。他踢了踢脚下的冰碴,免得滑着。
陈阳站在那里,手中捏着钥匙扣,轻轻地晃动着。钥匙扣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,与融雪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,仿佛是一支简单而又美妙的曲调。
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身上的帆布包。然后,他从包里摸索出了一个东西,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了傅星的手中。
傅星低头看去,发现那是一块经过精心打磨的木头。木头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,虽然线条简单,但却栩栩如生。太阳的边缘被仔细地擦拭过,涂上了一层蜡,使得它看起来亮闪闪的,宛如一块琥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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