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 章:暗巷追踪,险遇粘杆处哨探
破庙的窗棂积着厚厚的灰,阳光透过缝隙斜切进来,在地上投出光柱,浮尘在光里飞舞。墨苏缩在神像背后的阴影里,嚼着干硬的烧饼,耳朵却始终贴在墙壁上 —— 外面稍有风吹草动,他都能立刻察觉。刚咬下第三口,就听见庙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,不是过路人的杂乱,而是刻意放轻的、有节奏的步伐。
是冲他来的。
墨苏迅速把复写件塞进腰带,又将父亲的《左传集解》藏进神像底座的破洞里 —— 这庙虽破,神像却是石头雕的,底座有个不起眼的裂缝,刚好能藏下书卷。做完这一切,他摸起身边一块半大的石头,贴着墙根往门后挪。
脚步声停在门口,接着是布料摩擦的轻响。墨苏屏住呼吸,透过门缝往外看 —— 是个穿灰布长衫的汉子,腰间鼓鼓囊囊,像是藏了短刀,正探头往庙里张望,眼神扫过神像时顿了顿。
“有人吗?躲雨的。” 汉子喊了一声,声音刻意放得温和,却掩不住底气里的冷硬。
墨苏没应声,握着石头的手紧了紧。这汉子的步态他认得,是江湖上常见的 “轻身步”,不是官府的巡丁,倒像是…… 他忽然想起槐花胡同口那个戴斗笠的人,腰间的 “粘杆” 铜牌。
汉子见没人应,迈步走进来,脚刚跨过门槛,墨苏就猛地从门后冲出,石头朝他后脑砸去。可汉子反应极快,侧身躲开,反手就扣住了墨苏的手腕。力道大得惊人,墨苏只觉骨头都要被捏碎,石头 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。
“果然在这儿。” 汉子冷笑,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个布包,往墨苏口鼻捂去。布包里有股刺鼻的药味,是迷香!墨苏挣扎着往后仰,却被汉子死死按在墙上,动弹不得。眼看着迷香就要凑到脸上,他忽然低头,狠狠咬在汉子的手背上。
“嘶!” 汉子吃痛,手松了一瞬。墨苏趁机屈膝顶向他的小腹,趁他后退时,转身就往庙后跑。庙后有个破洞,是以前乞丐掏的,刚好能钻出去。他头也不回地钻过破洞,落在外面的小巷里,拔腿就跑。
身后传来汉子的怒骂:“别跑!”
墨苏不敢回头,只知道往人多的地方跑 —— 他现在孤身一人,只有混进市井,才有机会脱身。小巷尽头是骡马市大街,此时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候,挑担的小贩、赶车的脚夫、买东西的百姓挤在一起,吆喝声、马蹄声、车轮声混作一团。
他刚冲进人群,就听见身后有人喊:“抓小偷!抓小偷啊!” 是那汉子在故意栽赃,想让百姓拦他。果然,旁边几个挑夫闻声围过来,伸手就要抓他。
墨苏急中生智,瞥见旁边有个卖柿子的担子,冲过去时故意撞了一下。担子 “哗啦” 翻倒,通红的柿子滚了一地,沾了泥水。“你赔我的柿子!” 卖柿子的老汉急得跳脚,抓住墨苏的袖子不放。
就是现在!墨苏心里一喜,故意跟老汉拉扯,趁着周围人都围过来看热闹,悄悄把身上的灰布长衫脱下来,塞进旁边一家成衣铺的门缝里 —— 这长衫是他从破庙捡的,本就不是自己的。接着,他从怀里摸出仅剩的几文钱,塞给老汉:“老伯,对不住,我赔您钱!” 说完,趁老汉数钱的功夫,钻进人群,顺着小巷往城南跑。
跑了约莫两刻钟,墨苏才敢停下来,靠在墙上大口喘气。他现在穿的是里面的短打,沾了些泥水,看着像个普通的脚夫,倒不容易引人注意。他摸了摸腰带,复写件还在,心里稍定,可又想起那汉子的身手 —— 粘杆处的人果然不简单,这一次逃脱,下一次未必有这么好运。
他不敢停留,沿着小巷七拐八拐,想找个地方暂时躲躲。可刚走到一个拐角,就听见头顶有人说话:“跑得挺快,可惜还是嫩了点。”
墨苏抬头,见墙头上坐着个黑衣人,穿着紧身的快靴,腰间悬着柄短刀,脸上蒙着黑布,只露出一双眼睛,正冷冷地盯着他。没等他反应,黑衣人纵身跳下,落地时悄无声息,伸手就朝他颈侧劈来。墨苏想躲,却慢了一步,后颈一麻,眼前一黑,便失去了意识。
再次醒来时,墨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榻上,手脚没被绑着,可周围的环境却陌生得很。这是一间密室,墙壁是青石板砌的,没有窗户,只有屋顶挂着一盏油灯,昏黄的光把周围的刑具照得清清楚楚 —— 烙铁、夹棍、锁链,在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醒了?”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。墨苏转头,看见桌前坐着个中年文士,穿着藏青色的长衫,面容清瘦,留着三缕胡须,正慢条斯理地喝茶。桌上放着一卷书,是《资治通鉴》,旁边还有个砚台,磨好的墨还没干。
“你是谁?这里是哪儿?” 墨苏坐起身,警惕地看着他。
文士放下茶盏,拿起桌上的一卷纸,递给墨苏:“先看看这个。”
墨苏接过纸,展开一看,顿时愣住 —— 上面写的是他的身世:“墨苏,字伯言,江南扬州府人氏,康熙三十七年生。父墨仲言,曾任江南道监察御史,康熙四十年因‘诽谤皇亲’下狱,次年病死狱中。母顾氏,同年殉节。墨苏康熙四十一年赴京,以抄书为生,居槐花胡同,五年未归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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