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群废物!”
他用手指着下面早已因恐惧而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,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变形!
“我大明立国二十余载,水师纵横四海,将士百战百胜!”
“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!”
“区区一个蓝玉!”
“区区一个反贼!”
“他不仅割据了朕的辽东!”
“现在竟然还敢派船来断朕的漕运,抢朕的银子!”
“而你们!”
他的手指,从兵部尚书划过户部尚书,再划过那些平日里高谈阔论的文官。
“你们一个个食君之禄,担君之忧!”
“到头来,就是一群只会争权夺利的饭桶!”
“连一个反贼都对付不了!”
“朕,养你们何用!”
“朕养你们何用!”
帝王的雷霆之怒,化作实质的压力,笼罩了整座大殿。
所有官员都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,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地砖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龙椅上的朱元璋仍在剧烈地喘息,眼眶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。
他恨蓝玉的背叛。
更恨眼前这群他寄予厚望的臣子,如此不争气!
就在这压抑到极点的氛围中,一个身影,却从文官队列里缓缓走了出来。
是东宫左春坊大学士,齐泰。
他与站在皇太孙身后的黄子澄,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黄子澄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。
齐泰随即走到大殿中央,对着龙椅上暴怒的君王,深深一拜。
“陛下,请息雷霆之怒。”
齐泰的声音很平静,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上,显得格外清晰。
朱元璋猩红的目光,如刀子般落在他身上。
“息怒?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“你叫朕,如何息怒!”
齐泰抬起头,直视着天子的怒火,不卑不亢地说道:
“陛下,臣斗胆以为,蓝贼之所以如此猖獗,皆因其占据辽东,扼守山海关,与我北方诸位藩王呈犄角之势。”
“蓝贼很清楚,朝廷若要全力征剿他,必然要倚重北方藩王,尤其是燕王殿下。”
“而诸位藩王手握重兵,与朝廷并非一心。”
“这,便给了蓝贼可以从中斡旋,甚至坐山观虎斗的机会!”
他这番话说得很慢,但每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了朱元璋内心深处那个最不愿、也最不敢去触碰的巨大隐患!
齐泰微微一顿。
他看到朱元璋眼神中的暴怒正在迅速凝结、变冷。
他知道,时机到了。
他抛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“毒计”。
“陛下。”
他加重了语气。
“古人云,攘外必先安内!”
“臣斗胆再进一言!”
“今日之局面,蓝贼乃是皮癣之疾。而诸王坐大,尾大不掉,才是心腹之患啊!”
“若不先设法收回诸王兵权,让他们能够心无旁骛,一心为国。”
“则北方之患,永无宁日!”
“我大明,也将永无宁日!”
齐泰说完,便深深地将头叩了下去,额头与冰冷的地砖碰出一声轻响!
整个奉天殿,一片死寂。
所有听到这番话的官员,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!
这句话太狠了!
这不是什么政策建议!
这是在公开向大明朝所有的藩王,宣战!
朱元璋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齐泰。
齐泰的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他心中那道紧锁的闸门,让他将所有零散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!
他想起了辽东自立门户的蓝玉!
他想起了身在永平府、吃着“冷猪肉”作秀、拥兵不出的四儿子朱棣!
他想起了远在大宁、竟敢与蓝玉商队暗通款曲的十七子朱权!
这些,本是他心中一个个独立的、不断刺痛他的愤怒点。
但在“攘外必先安内”这六个字的催化下,所有的点,都连成了一条清晰得让他毛骨悚然的线!
他那些镇守北方的儿子们,已经不再是他用来拱卫皇权的屏障了。
他们正在变成一个又一个随时可能反噬他这个主人的巨大威胁!
一股比刚才更加冰冷、更加刺骨的寒意,顺着他的脊椎,缓缓爬上后颈。
朱元璋刚刚因暴怒而发烫的身体,骤然一冷。
他眼中的血丝,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灰。
他缓缓地,坐回了冰冷的龙椅。
他的目光扫过下面那些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,却仿佛谁也没有看见。
他的心思,早已飞到了遥远的北方。
一个极其大胆,也极其冒险的计划,开始在他那苍老而又充满权谋的脑海中,疯狂地酝酿成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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