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能抱拳点头道:“殿下深明大义,末将佩服。末将一定将殿下的话,原封不动地带给我家王爷。”
……
就在张玉停留在大宁的第三天,一支商队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城外。
这支商队规模不大,混在南来北往的行旅中毫不起眼。
他们打着“泉州沈氏”的旗号,领头的人自称是做海货生意的南方商人。
他们没有去拜见宁王,而是通过本地牙行,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,联系上了宁王府里一位深得朱权信任的总管太监。
并且,献上了一份更加奇特的“厚礼”。
宁王府书房内,暖香袅袅。
那位总管太监正躬着身子,小心翼翼地向朱权汇报着。
“王爷,那伙自称‘沈家’的商人,送来了一份年礼,说是想和咱们交个朋友。”
朱权正在临摹一幅前朝法帖,闻言头也没抬,只是专心致志地运着笔。
过了一会儿,他才随口问道:“什么东西,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?”
他的语气平淡,显然对一群商人没什么兴趣。
总管太监咽了口唾沫,压低了声音,显得有些神秘:“王爷……是一些南边的稀罕物件。”
说着,他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抬上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箱。
箱子打开,第一层是一些晶莹剔透的东海大珠,颗颗圆润饱满,光彩夺目。
第二层则是一盒产自南海的顶级龙涎香,香气馥郁沉静,一闻便知价值连城。
朱权见了,只是停下笔,略略扫了一眼,微微点了点头。
这些东西虽然名贵,但在他这位王爷眼中,也还不至于太过惊讶。
都是些奢靡之物罢了。
他放下手中的紫毫笔,问道:“还有呢?”
“王爷……还有……这个。”
总管太监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,从箱底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方形物体,双手递了上去。
朱权有些好奇地接过来,打开层层包裹的绸缎。
里面是一面大约一尺见方的镜子。
镜背由不知名的硬木制成,雕刻着精美的卷草纹,镜框则由黄铜包裹,做工极为精细。
“一面镜子?”
朱权挑了挑眉。
就凭一面铜镜,也敢称“厚礼”?
他有些不以为然地将镜子举到面前。
然后,他的动作瞬间僵住了。
整个书房的声响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。
因为他看见了镜子里那张无比清晰的脸。
是他自己的脸。
清晰得近乎可怕。
他能看清自己每一根微微上扬的眉毛,能看清自己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唇。
甚至能看清自己眼眸深处,那一瞬间闪过的巨大震撼。
平日里府中那些打磨得再光滑的铜镜,照出的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黄澄澄的轮廓。
而眼前这个东西,简直像是把另一个活生生的自己,原封不动地封印了进去。
“这……是何物?”
过了许久,朱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开口时竟有些沙哑。
总管太监一直躬着身子,此刻才低声回答:“回王爷,送礼的人说,这叫西洋琉璃镜。是他们从万里之外的大西洋商人手中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宝贝,整个大明朝也找不出几面来。”
朱权没有再说话。
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光滑冰冷的镜面,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触感。
他是一个极具才情和艺术品位的王爷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这面镜子所代表的真正价值。
这不仅仅是一件能换来万金的奢侈品。
这是一种他闻所未闻、见所未见的技艺。
是一种力量的象征。
是他那位四哥朱棣,即便倾尽燕王府所有,用金山银海也换不来的东西。
朱棣能给他刀枪甲胄,那代表着旧的秩序与力量。
而这面镜子,则暗示着一个全新的、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。
“他们还说什么了?”朱权强压下心中的波澜,沉声问道。
总管太监立刻回答道:“回王爷,那商队的首领说,这点薄礼只是想与王爷结个善缘。他还说,他们主人的船队可以通达四海,开春之后,还有更大、更赚钱的生意想和王爷谈。只要王爷您愿意,以后这天底下所有的奇珍异宝,都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到您这大宁城来!”
听完这番话,朱权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琉璃镜。
他看着镜中那个眉眼清晰、目光幽深的自己。
镜中的人,和他一样,眼神中藏着某种东西。
是野心。
过了片刻,他放下镜子,对总管太监淡淡地吩咐道。
“传话下去。”
“明天,本王要亲自见一见这位沈家的商队首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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