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代的营兵武官系统官职从上到下分别是:总兵、副将、参将、游击、守备、千总、把总。
其中千总类似于后世的营长,守备类似于后世的团长。
在这里,守备是最小的独立营伍,平日营内一切事宜都归守备管理,只有战时才归属于总兵宏观调控指挥。
也就是说,如果杨凡当了千总,他便会有个顶头上司守备官,每天自己不管做什么,都有一个上司掣肘。
肖先生察觉到杨凡不对,心中已经猜到原因,他冷冷问道:“怎么?难不成那许自清一直与你说的,咱给你求的的是守备官?”
“是的。”杨凡叹息一声。
肖先生顿时皱眉道:“守备官决无可能!守备是营兵制的官,不是卫所官,这不是给钱就能升的,咱们陈大人办不了,重庆的汪峰华汪大人也办不了,除非是三品以上的大人们才有办这事的可能,而且也还需要有空位才能操作。
当日许自清找我提出想要买一个守备官,我当面便直接回绝了许自清,许自清才说千总也可以,我自以为他早已转达给你知道。”
杨凡只觉得脑子很乱,三千两,哦,不,是四千两,只能买到一个千总。
自己原本预算和计划,本是三千两买一个守备。被许师爷这么一搞,如今花了七千两,却只能买到一个千总?
肖先生看了看主屋方向,今日已经安排了此事,且已禀告了陈邦直,若是杨凡临时反悔不再会见,陈邦直不高兴怪罪下来,对肖先生本人是不利的,他当下也就收起了傲慢冷淡的情绪,转而劝说道:
“你一个今年才入军旅之人,寸功未立,想要几千两银子直接升上正五品的营兵守备?简直难如登天!没有手眼通天的人物为你疏通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”
肖先生说完,眼睛一转又说道:“这千总也是个肥差,重庆两江守备营,驻地重庆涂山,那可是嘉陵江、长江汇流之地,船来舶往的好地方,人口密集商业发达。不出两年,你便可以捞回本。”
杨凡听着肖先生的怂恿,其实内心并不怎么信。他此时此刻正在盘算着,如果不花三千两银子买这千总官,而后又该如何是好。
找其他人买官?没有路子,可能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继续留在甘堡乡做他的小旗官,再求慢慢往上升?可卫所已经烂到骨子了,钱地都由既得利益者吃干抹净,他一个新人,极难有施展空间。
思来想去,脑子里天人交战了许久,杨凡最终还是只有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,苦笑道:“肖先生既然已经做到此处,是守备官还是千总,又有何妨,小子哪敢造次。”
肖先生哈哈一笑,悬着的心终于放下,让杨凡整理一下心情,跟在自己屁股后边,嘴上不断给杨凡交待注意事项,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花园,穿过前院,来到后院傍着河流的一处茶亭。
茶亭之内,一个文人装扮的人正在小酌喝酒,他身材不高,但是四肢以及脖子极为粗壮,看起来像个力夫。
肖先生示意杨凡暂且留步,随后独自一人进了那茶亭在文人耳边耳语了几句,杨凡就瞧见那文人点了下头,紧接着肖先生走了回来,示意杨凡跟他进去。
杨凡低着头一路走进去,待进了茶亭,他便扑倒行礼:“小人参见陈大人,陈大人公务如此繁忙,还能见小人一面,小人感激涕零。”
“你便是杨凡?”
“小人是。”
“抬头。”
杨凡顺从抬起头来,却不好直视陈邦直的脸,只是恭敬的低着眼,看到对方头以下的部分。
陈邦直皮肤有些黑,加上四肢粗壮、个子不高。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这上等布料的文人衣服,在街上绝对要被人当成一个力工。
陈邦直微微一笑,赞许道:“倒是比我想的模样要俊俏不少。”
“多谢陈大人谬赞。”
肖先生拍了拍巴掌,身后几个丫鬟流水似的传了些酒菜放在石桌上,陈邦直不知是刚刚应酬完没吃饭还是怎么,反正是饿了,一直在吃东西。
见陈邦直不与自己说话,杨凡只得又将头低下。
陈邦直自顾自的独饮很久,这才顺口道:“你的事肖先生已经与我多有沟通,少年人上进是好的,才干是有的,想谋个前途也不是坏事。”
杨凡趴在地上,点头受教。
“本官举荐察举,用人首要便是德才兼备,德在才前,今日一观,杨凡你倒是正气凛然,不错不错。”
“大人谬赞了。”杨凡谦虚道。
杨凡跪在地上,冬季的天气,膝盖被湿气浸得发木。可陈邦直一直不发话,他也就只能跪在陈邦直脚边继续洗耳恭听。
门房提着竹编火笼从他身旁经过,轻轻放在陈邦直腿边为其取暖。
时间不断流逝,周围鸦雀无声,只有陈邦直口中不断传来喝酒吃菜的咀嚼声。
等了许久,头上终于传来陈邦冷淡的声音:“今年拜年时,朱总督便提醒我等,提携后进,充盈兵备,以防重庆复陷、以防再有奢安之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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