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定率领的秦军主力，在克服了初期的袭扰后，终于抵达了姑臧城东五十里处的绿洲大营。然而，眼前的情景，却让久经沙场的杨定也感到心头沉重。
姑臧城并非孤零零矗立在荒漠中，它依托一片较大的绿洲而建，但吕纂早已实施了极端的焦土策略。城郭之外，目光所及之处，村庄化为废墟，田亩尽数焚毁，连片的白杨林被砍伐一空，只留下焦黑的树桩。几条引水灌溉的渠道被破坏或堵塞，使得这片绿洲也显得奄奄一息。秦军庞大的队伍驻扎下来，饮水立刻成了大问题，只能依靠从后方漫长运输线运来的少量储水，以及军士们日夜不停地挖掘深井，但出水缓慢且浑浊。
更令人心悸的是姑臧城本身。城墙高达四丈有余，明显经过近期加固，墙体用黄土夯筑，外包青砖，显得异常坚固。城堞之上，旌旗密布，守军器械林立，依稀可见床弩、抛石机的轮廓。城门外原本的附郭民坊被尽数拆除，清出了一片宽达数百步的开阔地，没有任何遮挡，这意味着攻城部队将完全暴露在守军的远程火力之下。
“吕纂这是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了。”前锋杨盛望着雄峻的城池，咬牙切齿，先前追击羌骑的锐气被这冰冷的现实挫去了不少。
杨定面色凝重，策马绕城半周勘察，发现姑臧城西、南两面紧邻一条名为谷水的河流，水流虽不湍急，但河道成为天然屏障。北面是较为陡峭的台地，不利于大规模展开兵力。唯有东面，也就是秦军目前驻扎的方向，地势相对平坦，是主要攻击方向，但也被吕纂清理得空空荡荡。
经过数日的休整，尽管后勤方面面临着巨大的压力，但杨定毅然决然地决定发动一次试探性的进攻。他深知，只有通过这样的行动，才能真正摸清守军的实力，并有可能夺取城外那几处至关重要的水源点。
在这一天清晨，数千名身披重甲、手持盾牌的步兵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，在数百架强弩的掩护下，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，向着东城门缓缓推进。他们的阵型紧密而有序，仿佛一座移动的堡垒，坚不可摧。
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，士兵们将巨大的盾牌紧密地连接在一起，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龟甲阵。这道防线不仅能够有效地抵御城头射来的箭矢，还能为后面的士兵提供一定程度的保护。
然而，当秦军逐渐逼近城门，进入到两百步的距离时，城头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声！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如同惊雷一般，打破了战场上的宁静。
刹那间，箭矢如同密集的飞蝗一般，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。这些箭矢中，不仅有普通的羽箭，还有威力巨大的床弩弩枪。弩枪在空中呼啸而过，带着凄厉的破空声，狠狠地凿击在秦军的盾牌上。
尽管盾牌十分厚重，但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，它们也显得不堪一击。弩枪轻易地贯穿了木盾，甚至将后面的士兵也一同钉死在了地上。一时间，秦军的阵脚大乱，原本紧密的阵型开始出现松动。
更可怕的是守军的抛石机，吕光经营西域多年，已经派人偷学了秦的技术，改进了抛石机。磨盘大的石块被杠杆抛射出来，划着弧线砸向秦军阵中。盾阵对于从天而降的巨石毫无用处，一旦被砸中，便是筋断骨折，阵型大乱。
“冲锋！快冲过这片死亡地带！”前线校尉声嘶力竭地呼喊。
幸存的秦军士兵们惊恐地尖叫着，拼命地奔跑，仿佛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一般。他们的心跳急速加快，呼吸急促，双脚如同被点燃一般，飞速地向前冲去，希望能够尽快靠近城墙，找到一丝安全的庇护。
然而，就在他们距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，城堞后突然闪出无数的凉州士兵。这些凉州士兵们手持着各种武器，其中不仅有常见的弓箭，还有一种类似叉竿的长柄武器。他们毫不留情地将点燃的、裹着油脂和硫磺的草球奋力掷下，这些草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如同一颗颗燃烧的流星，直直地砸向秦军的队伍。
火球落地后，迅速滚动起来，所到之处，火焰熊熊燃起。秦军士兵们的衣物和装备被瞬间引燃，火势迅速蔓延开来。士兵们被火焰包围，痛苦地尖叫着，四处逃窜。他们的身上被火焰灼烧，皮肤被烤得焦黑，发出阵阵恶臭。
惨叫声此起彼伏，响彻整个战场。第一波进攻在这惨烈的场景中，以数百人伤亡的代价狼狈地撤回。秦军士兵们甚至连城墙根都没有摸到，就被凉州士兵的火攻打得溃不成军。
杨盛亲自带队冲锋，他身先士卒，奋勇向前。然而，在混乱的战场上，流矢如雨点般袭来。尽管他身手敏捷，但还是有一支箭矢擦过他的肩头，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。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，与烟灰混合在一起，显得格外狰狞。
白日里攻城受挫，夜晚的军营也未能平静下来。吕纂在营帐中与北魏的“顾问”商议对策，最终决定采纳其建议，派出小股精锐部队，趁着夜色对秦军大营发动突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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