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悄然流逝。钱塘江仿佛一道沉默的裁判,冷眼旁观着两岸日益加剧的喧嚣与死寂。秦军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巨匠,不疾不徐地打磨着手中的利刃,力求在出鞘那一刻,必是石破天惊。
江北大营后方,临水之地,已然变成了一片巨大的露天工坊。景象蔚为壮观。
数以千计的工匠和役夫在军官的指挥下,日夜不休地劳作。巨大的原木被运抵,在锯木声和刨花飞溅中,变成一艘艘平底方头的登陆船。这种船吃水浅,船首板可放下作为跳板,专为抢滩登陆设计。更有大量的竹筏、木筏被捆绑结实,它们虽然简陋,却能在第一波突击中运送大量兵员。
雷恶地麾下的水军工匠们正全神贯注地对战舰进行改造。他们技艺娴熟,手法娴熟,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精准而高效。
一些艨艟战舰的船头被装上了坚固无比的撞角,这些撞角犹如钢铁巨兽的獠牙,锋利而狰狞,能够轻易地撕裂任何可能存在的水中障碍。而另一些战舰则在船舷处进行了加固处理,同时还加高了挡板,使得它们宛如一座座移动的盾墙,为后续的渡船提供可靠的掩护。
最引人瞩目的要数那些被拆卸后运至此地的攻城器械了。这些器械体积庞大,结构复杂,但在工匠们的巧手下,它们正被迅速而有序地重新组装起来。
江边的高地上,一座座高大的投石车矗立着,它们的射程经过了精心的计算和调试,足以覆盖南岸大部分的滩头阵地。这些投石车就像是沉默的巨人,静静地等待着命令,一旦发动,必将给敌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。
重型床弩也被架设起来,它们那粗如儿臂的弩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。这些弩箭的任务是在渡江前,尽可能地清除南岸的箭塔和其他显眼的工事,为后续的登陆作战创造有利条件。
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清香、铁器的腥味以及汗水的咸涩。锤击声、号子声、水流声交织在一起,构成了一曲雄浑而冰冷的战争前奏。每一个部件,每一艘船只,都在为那个决定性的时刻做着最后的准备。
与此同时,在雷恶地的精心策划和指挥下,另一项关系到整个战役胜负的重要任务也在紧锣密鼓地同步推进着。
数十名经验丰富、常年在钱塘江水域航行的老练水手和渔民被紧急召集起来。他们虽然没有身披战甲,手持利刃,但他们所承担的使命却同样重要且危险。
这些勇敢的人们驾驶着轻巧的小船,穿梭于波涛汹涌的江面上。他们冒着被南岸敌军冷箭射中甚至葬身鱼腹的巨大风险,日夜不停地出没于江水之中。
然而,他们此行的目的并非是与敌人展开激烈的战斗,而是要去“解读”这条江。他们手持铅锤,小心翼翼地测量着江水的深度,详细记录下不同地点的水流速度。同时,他们还密切观察着潮汐的变化,精确掌握其准确的时间和涨落幅度。
不仅如此,他们还要仔细寻找江底的暗礁和沙洲,将这些潜在的危险一一标记出来。此外,他们还需寻觅出最适合船只冲滩的滩涂位置,并对其进行精准定位。
这些看似琐碎的数据,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并无太大意义,但对于即将展开渡江战役的军队而言,却是至关重要的情报。
这些宝贵的信息如涓涓细流般源源不断地被送回大营,然后由专业的书记官进行详细记录。经过一番整理和分析,最终汇聚成一幅极其详尽的钱塘江水文地貌图。
这幅地图不仅清晰地标注了江水的深度和流速,甚至还根据潮汐的变化规律,精确推算出何时何地的水流相对平缓,有利于大军顺利渡江。
这份图册被迅速复制,分发至韩延、雷恶地以及所有即将参与首波攻击的将领手中。知识就是力量,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。对水文的掌握,将极大减少渡江时的非战斗减员,提高登陆的成功率。
夜幕,成为了秦军斥候最活跃的舞台。韩延从各军精选出的水性好、身手矫健、胆大心细的士卒,组成了数十支侦察小队。
在那月黑风高的夜晚,他们宛如鬼魅一般,借助着微弱的月光或者完全黑暗的掩护,悄然无声地行动着。每个人的口中都紧咬着一把锋利的利刃,身上则涂抹着漆黑的泥土,仿佛与这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。
他们如幽灵般滑入那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,向着对岸游去。江水寒冷异常,仿佛要将人的身体冻结,但他们却毫无畏惧,勇往直前。湍急的暗流如同恶魔的手,试图将他们卷入深渊,但他们紧紧地抓住彼此,相互扶持,顽强地与暗流对抗着。
不仅如此,他们还要时刻警惕着南岸的巡逻队和了望哨。这些敌人就像夜空中的鹰隼,敏锐地注视着江面上的每一丝风吹草动。稍有不慎,他们的行踪就会暴露,后果不堪设想。
然而,他们的任务目标却异常明确:摸清南岸防御工事的精确位置和强度;记录下哨兵换岗的规律;寻找防御体系中的薄弱环节;甚至尝试抓回“舌头”(俘虏),以获取更多的情报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