赏花宴上那场石破天惊的表白,余波尚未在宫廷内外复杂的舆论中完全平息,一股来自北狄的、更加直接而险恶的杀机,已如同暗夜中悄然逼近的毒蛇,吐着信子,将目标死死锁定在了靖王府,锁定在了李凤瑶身上。
北狄可汗在接连遭受战场失利、外交受挫、离间计被破的打击后,恼羞成怒。他麾下最神秘、也最残酷的“黑狼卫”接到了死命令——不惜一切代价,潜入大夏京城,格杀李凤瑶!此女不除,无论是战场还是朝堂,都将成为北狄的心腹大患!
数名精于隐匿、刺杀的黑狼卫精锐,伪装成商队护卫,混入熙攘的京城。他们行动极其谨慎,白日蛰伏,夜间如同真正的恶狼般,用冰冷的目光丈量着靖王府的每一寸围墙,寻找着防守的薄弱之处与潜入的路径。
然而,他们并不知道,自己的一举一动,早已落入了另一双更加冷静、更加锐利的眼睛之中。
李凤瑶,这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战神,对于杀意和窥探,有着野兽般本能的直觉。就在萧战于赏花宴上公然表白后的第二日,她便敏锐地察觉到,王府周围多了一些“不干净”的气息。那并非寻常市井之徒的窥视,而是带着草原腥气、经过严格训练的、属于猎杀者的冰冷目光。
她没有声张,甚至没有立刻告知尚沉浸在兴奋与些许志忑中的萧战。她只是如同最耐心的老猎人,凭借着自己前世丰富的反侦察与反刺杀经验,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自己在王府内的活动规律,同时,更加细致地观察着府外的一切风吹草动。
她注意到,王府西侧那段因靠近一片小树林而相对僻静的围墙,墙头的苔藓有被新鲜摩擦过的痕迹;她注意到,深夜打更的梆子声路过王府时,偶尔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;她甚至从空气中,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淡薄的、属于北狄人常用的一种保养皮甲的油膏气味。
足够了。
敌人的目标是她,潜入的大致方向和可能的时间(倾向于后半夜),已然清晰。
“萧战,”这日晚膳后,李凤瑶屏退了左右,神色平静地对正在摆弄她那柄木剑的萧战开口,“今夜,府中或许会有‘客人’到访。”
萧战先是一愣,随即脸色骤变,握着木剑的手猛地收紧:“北狄刺客?!他们敢!” 愤怒与担忧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轻松,“我这就调禁军过来,布下天罗地网……”
“不必兴师动众。”李凤瑶打断他,眼神冷静得令人心折,“禁军大规模调动,反而打草惊蛇。几个跳梁小丑而已,我们‘招待’得起。”
她走到书案前,抽出一张靖王府的简图,手指在上面快速点划,语气沉稳,如同在布置一场小型的战役:
“他们大概率会从西墙潜入。此处,可命侍卫队长带十名好手,伏于墙内竹林,以弓弩待之,听我哨声为号,射其下盘,阻其退路,不必求毙敌,只需制造混乱,分割其势。”
“此处,回廊转角,光线昏暗,可设绊索、陷坑,内置铁蒺藜。”
“主院通往我住处必经的这条小径,两侧假山可藏人,你带福德及另外五名忠心且胆大的侍卫,伏于此处。若见漏网之鱼冲至此地,不必硬拼,以呐喊、掷出响箭为号,虚张声势,将其逼向我预设的最终地点。”
“而我,”她的手指最终点在听雪轩外那片相对开阔、却有几棵高大乔木的庭院,“会在这里,‘等’他们。”
萧战听着她条理清晰、算无遗策的布置,心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奇异的镇定所取代。他看着李凤瑶在灯下沉静如水的侧脸,那专注指挥若定的神态,比他看过的任何兵书战策都更具说服力。
“好!都听你的!”他毫不犹豫地点头,随即又急切地补充,“但你要答应我,绝不能以身犯险!若有变故,立刻发信号,我立刻带人冲过去!”
李凤瑶看了他一眼,没有答应,也没有拒绝,只是淡淡道:“按计划行事即可。”
夜色渐深,月隐星稀,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辰。
靖王府内,一片寂静,唯有巡夜侍卫规律且略显“松散”的脚步声,以及草丛中偶尔响起的虫鸣,一切都与往常无异,甚至比往常更显得“松懈”。
子时刚过,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府西墙之外。他们身着紧身夜行衣,动作敏捷如猿,利用飞爪等物,轻易地翻越高墙,落入墙内的竹林之中。
就在他们双脚刚刚沾地,尚未适应院内光线的刹那——
“咻!咻!咻!”
数支弩箭带着凌厉的破空声,从竹影深处激射而出!并非瞄准要害,而是精准地射向他们的腿脚!
“有埋伏!”
“小心!”
刺客们猝不及防,惊呼声中,两人腿部中箭,惨叫着倒地。其余几人反应极快,挥动弯刀格挡箭矢,试图向后突围,却发现退路已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卫封住,弓弩森然对准他们。
与此同时,李凤瑶安排在回廊转角的绊索、陷坑也发挥了作用。一名试图从侧面迂回的刺客被绳索绊倒,尚未爬起,便被陷坑中的铁蒺藜刺穿了脚掌,发出痛苦的闷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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