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高兴得像个孩子,若非在众目睽睽之下,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。他偷偷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饴糖,飞快地塞到李凤瑶手里,压低声音,眼睛亮晶晶的:“给你!御膳房新做的,甜得很!庆祝一下!”
李凤瑶看着掌心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糖,再看看他傻乎乎的笑容,心头微软,有些哭笑不得。这傻子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……她不动声色地将糖收起,低声道:“殿下,注意仪态。你的伤……”
“没事没事!小伤!”萧战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没受伤的手臂,结果牵动了伤口,疼得他“嘶”了一声,龇了龇牙,但笑容依旧灿烂。
周围还没散尽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,纷纷侧目,有的摇头失笑,有的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。七殿下对这李奉仪,还真是……与众不同。
…………
搬离储秀宫的过程很简单。李凤瑶本就没多少东西,几件宫装,一些零碎,最重要的还是那枚刻着“吴”字的令牌和那本《孙子兵法》。
春桃一边帮她收拾,一边忍不住掉眼泪,是高兴的。“姑娘……不,奉仪大人!您总算苦尽甘来了!以后就没人敢随便欺负咱们了!”
李凤瑶拍了拍她的肩膀,语气温和:“嗯,以后会好的。你也跟我一起去听雪轩。”
春桃破涕为笑,用力点头。
听雪轩是一处独立的宫苑,不大,但清幽雅致,远离后宫中心的喧嚣,这让李凤瑶十分满意。
刚安顿下来没多久,萧战就兴冲冲地来了,还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抬着食盒。
“瑶瑶!快尝尝!我特意让御膳房给你做的!你以前在军中不是常说想吃口热乎实在的吗?”他献宝似的打开食盒。
李凤瑶一看,愣住了。
食盒里摆着的,是满满一海碗……糯米饭?晶莹剔透,黏糊糊的一团,上面还撒着些红枣蜜饯。
萧战期待地看着她:“快尝尝!我让他们用最好的糯米做的!肯定比你军中那些糙米好吃!”
李凤瑶:“……”
她默默地拿起勺子,舀了一勺送入口中。米饭软糯香甜,口感极佳,确实是上等货色。只是……这跟她想的“糙米饭”完全是两回事。在军中,糙米饭干香有嚼劲,能顶饿,这糯米饭……吃多了怕是腻得慌。
她艰难地咽下口中黏稠的米饭,看着萧战那双写满“求表扬”的眼睛,实在不忍打击他,只能委婉道:“萧战,你这差事办得……嗯,很用心。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萧战眨眨眼。
李凤瑶叹了口气,放下勺子,看着他,一本正经地说:“只是下次若还想给我准备吃食,记得,是糙米饭,不是糯米饭。还有,军中吃饭讲究快和饱,用不着这么精致。”
萧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看着那碗明显不符合李凤瑶期待的糯米饭,挠了挠头,有些讪讪地:“啊?我……我记错了?我以为你说想吃软乎的……那我让他们重做!”
“不用了。”李凤瑶拦住他,看着他那副懊恼又认真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出来,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,“这个……也挺好,偶尔换换口味。”
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,落在少女带着浅笑的脸上和少年微红的耳根上。一碗搞错了的糯米饭,似乎也染上了几分甜意。
新的身份,新的起点。宫闱深深,前路莫测,但至少在此刻,有一份笨拙的关怀,让她觉得,这陌生的时空,似乎也并非全然冰冷。而查清叛徒、探寻真相的路,也因这“奉仪”之职,变得清晰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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