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主将看着眼前这个女子，她眼神平静，却带着一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漠然，仿佛生死在她眼中不过是寻常事。他毫不怀疑，如果自己不说，她真的会陪着自己在这里等死！不，她可能不会死，但自己一定会死！
对比手臂受伤尚且有人急救的萧战，他这边除了剧痛和迅速蔓延的麻痹感，无人理会。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。
“在……在我怀里……左……左边的皮囊……”他崩溃了，涕泪横流地喊道。
一名禁军立刻上前，从他怀里搜出一个小巧的皮质口袋，倒出几包药粉。
太医连忙接过，仔细辨认后，惊喜道：“是了！是了！这就是狼毒的解药！外敷内服即可！”
李凤瑶这才站起身，将匕首随手扔在地上，仿佛刚才那冷酷逼供的人不是她一般。她看也不看那瘫软如泥的主将，只对太医道：“快给殿下用药！”
解药很快被调配好，内服的汤药被小心灌入萧战口中，外敷的药粉也仔细撒在清理后的伤口上，重新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。
萧战服下药后，脸色虽然依旧苍白，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，手臂上的青黑色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。他昏昏沉沉地靠在李凤瑶肩头，似乎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。
李凤瑶一动不动地支撑着他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和逐渐平稳的呼吸，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终于稍稍放松。她低头，看着他即使昏迷也微微蹙起的眉头，忍不住伸出手指，极轻极轻地在他眉间抚了抚，想要将那褶皱抚平。
月光悄然洒落，笼罩着相互依偎的两人。周围的禁军们默默地清理着战场，看向李凤瑶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感激。今夜，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位女战神的临危不乱、悍勇决绝，也见证了她冰冷外表下，对七殿下那份深藏的关切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萧战悠悠转醒，第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李凤瑶的脸庞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。他动了动，手臂传来一阵钝痛，让他彻底清醒。
“瑶瑶……”他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醒了？”李凤瑶低头看他，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，“感觉怎么样？还疼吗？”
萧战摇摇头，看着她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，想起她刚才为自己逼供的狠厉，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。他忍不住用没受伤的手，轻轻覆上她扶着自己的手背。
“瑶瑶，”他看着她，眼神清澈而专注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定，“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“什么真的？”李凤瑶微微一怔。
“护着你，”萧战一字一句，认真地说道，“是应该的。以后……永远都是。”
李凤瑶的心跳，蓦地漏了一拍。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，那炽热几乎要将她灼伤。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，却被他轻轻按住。
夜风吹过，带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，也带来了他身上淡淡的、混合了解药清苦气息的温度。
这一次，她没有再反驳，只是微微偏过头，耳根在月色的遮掩下，悄悄染上了一抹绯红。
太庙的危机暂时解除，而某种情愫，却在生死边缘，悄然生根，破土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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