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涂抹在太庙染血的青石地上,映得那滩从萧战臂膀渗出的血迹格外刺目。李凤瑶扶着他,感觉他身体的重量在微微下坠,那张总是带着阳光或傻气的俊脸此刻苍白如纸,冷汗浸湿了额发。
“军医!军医死到哪里去了!”她扭头厉喝,声音因焦急而显得尖锐,平日里那股沉静的将领气度被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撕开了一道口子。她看着萧战手臂上那道皮肉翻卷、泛着不祥青黑色的伤口,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呼吸都带着刺痛。
周围的禁军终于彻底控制了局面,残余的北狄骑兵被缴械捆绑,受伤的同伴被抬下去救治。听到李凤瑶的怒喝,立刻有人飞奔着去寻随行的太医。
“没……没事,瑶瑶,真的……不疼。”萧战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,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抽一口冷气,眉头紧紧皱起。他能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阵麻痹和灼痛,那淬毒的匕首显然非同一般。
“闭嘴!别说话!”李凤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扶着他小心地坐到旁边一处干净的石阶上。她跪坐在他身前,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口,眼神锐利如刀,却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前世在军中,她见过太多毒伤,深知其凶险。这毒颜色发青黑,蔓延速度不慢,绝非普通货色。
她毫不犹豫,“刺啦”一声,又从自己已经破损的衣裙内衬上撕下更宽的一条干净布帛,动作迅捷而精准地替换掉刚才匆忙捆扎的布料,在伤口上方更近心端的位置重新紧紧勒住,试图最大限度地延缓毒素扩散。
“你……你刚才……真厉害……”萧战靠在冰凉的石头栏杆上,视线有些模糊,却仍努力聚焦在她写满担忧和怒意的脸上,断断续续地说着,“那一枪……帅……比我见过的所有……将军……都帅……”
都这个时候了,他还在想这个!李凤瑶又是好气又是心疼,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腔。这个傻子!明明自己武功稀疏平常,明明怕疼怕得要死(她记得他之前练剑划破点皮都要龇牙咧嘴半天),怎么就敢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用血肉之躯挡刀?
“谁要你护着了!”她咬着下唇,声音闷闷的,手上替他擦拭额头冷汗的动作却异常轻柔,“我自己能躲开!你扑上来,反倒让我分心!下次再敢这样,我……我……”她“我”了半天,却发现根本说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话,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这一眼,在萧战模糊的视线里,却仿佛带着万千情绪,让他心头一暖,傻乎乎的笑容又露了出来:“没……下次……我也护……”
这时,提着药箱的太医终于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,气喘吁吁。“殿下!殿下恕罪!老臣来迟!”太医看到萧战手臂的伤口和脸色,也是吓了一跳,连忙上前查看。
“快!看看这毒!”李凤瑶立刻让开位置,语气急促。
太医仔细检查伤口,又凑近闻了闻,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:“殿下,瑶姑娘,这……这似乎是北狄草原上特有的‘狼毒’,毒性猛烈,所幸处理及时,缚住了血脉,但需立刻清创解毒,否则……否则恐有性命之忧!”
“那还等什么!赶紧解毒!”李凤瑶急道。
太医却面露难色:“解此毒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,太医院或许有备,但此地……老臣随身只带了寻常解毒丸,恐怕……效力不足啊!”
李凤瑶心头一沉。难道……
就在众人焦急之际,之前被李凤瑶一枪挑飞、昏死过去的那个北狄秃顶主将,被两名禁军粗暴地拖了过来,扔在地上。他悠悠转醒,恰好听到太医的话,竟咧开染血的嘴,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:“嘿……嘿嘿……狼毒……无解……你们……等死吧……”
李凤瑶猛地转头,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箭矢射向他,那煞气几乎凝成实质,让那主将的笑声戛然而止,脸上露出一丝惊惧。
她一步步走到那主将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声音冰寒刺骨:“解药。交出来。”
那主将梗着脖子,硬撑着道:“没……没有解药!”
“没有?”李凤瑶笑了,那笑容却比冰还冷。她弯腰,捡起地上那柄淬毒的匕首,在手中掂了掂,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,闪电般出手!
“噗!”
匕首不是刺向主将,而是精准地在他大腿相同的位置,划开了一道一模一样的伤口!深度、长度,分毫不差!
“啊——!”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。那主将疼得浑身抽搐,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腿上汩汩流出的、同样开始泛青黑色的血液。
“现在,你也有了。”李凤瑶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,“告诉我,解药在哪里?或者,我们一起看着毒性发作,看谁先死。”
她蹲下身,目光平视着因恐惧和疼痛而面目扭曲的主将:“你可以选择硬气到底,用你的命,换大夏一位皇子的命。听起来,你很划算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忘了告诉你,我略通医理,或许能撑得比你久一点。你可以赌一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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