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狄使者被严密看管起来,麟德殿的盛宴也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草草收场。然而,宫闱之中的暗流,却并未因此而平息,反而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,滋生出更加卑劣的伎俩。
储秀宫西院,似乎总是难以获得真正的宁静。李凤瑶协助揭破北狄阴谋、得皇帝亲口委以重任的消息,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宫禁的每个角落。有人钦佩,有人忌惮,自然也有人嫉恨得咬牙切齿。
张莲儿便是这嫉恨者中最甚的一个。吴奎倒台,她最大的倚靠没了,在储秀宫中地位一落千丈,往日里巴结她的秀女如今都避之唯恐不及。而李凤瑶,这个她曾经肆意欺辱、构陷的对象,却扶摇直上,不仅父亲沉冤得雪,自身更得了七皇子青眼,甚至能在御前侃侃而谈,挫败北狄使者!这强烈的反差,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。她将自己所有的不幸,都归咎于李凤瑶。
“凭什么……凭什么她就能风光无限,我却要在这里受人白眼!”张莲儿在自己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姣好的面容因为嫉恨而扭曲,“一定是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,迷惑了七殿下!我不能就这么算了!我一定要让她好看!”
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。她想起北狄使者身边,似乎有个负责杂役的侍女,看着怯懦,或许可以利诱利用。她偷偷唤来自己的心腹宫女,塞给对方一锭银子,低声吩咐:“去,找到那个北狄带来的侍女,告诉她,只要她肯帮我在李凤瑶的茶水里加点‘料’,事成之后,我再给她十倍的钱!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!”
那心腹宫女吓得脸色发白,但看着张莲儿那疯狂而狠厉的眼神,不敢多问,只得战战兢兢地去了。
与此同时,西院内,春桃正一边给窗台上的盆栽浇水,一边压低声音对李凤瑶说道:“姑娘,奴婢刚才去取份例,看见张秀女身边的那个小菊,鬼鬼祟祟地往北狄使者暂住的院落那边去了……奴婢觉得不对劲,就悄悄跟了一段,好像看到她跟一个北狄侍女在墙角嘀咕了什么……”
李凤瑶正坐在窗下,擦拭着萧战送来那杆木枪的枪杆,闻言动作未停,只是眸色沉静地看了春桃一眼:“知道了。她若还不死心,自然会有所动作。我们等着便是。”
她语气平淡,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。经历了前世的腥风血雨和今生的种种构陷,张莲儿这等拙劣的手段,在她看来,如同孩童耍弄的把戏,可笑又可怜。但,苍蝇虽小,嗡嗡叫着也惹人厌烦,需得一次拍老实了。
果然,未及傍晚,一个穿着北狄服饰、面容普通、眼神躲闪的侍女,端着一个红漆托盘,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,低着头,脚步匆匆地来到了西院门外,声称是奉了上头命令,给各位秀女送来新到的贡茶品尝。
守门的宫女见她面生,又是北狄人,有些犹豫。那侍女连忙道:“是……是七殿下吩咐的,说今日诸位秀女受惊了,压压惊……”她搬出了萧战的名头,守门宫女虽仍有疑虑,但也不敢完全阻拦。
侍女顺利进了院子,径直走向李凤瑶的房间。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,袖子里藏着张莲儿给的那包“迷药”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她只是个最低等的杂役侍女,被巨大的金钱诱惑冲昏了头脑,又惧怕北狄使者的威严,这才硬着头皮接了这掉脑袋的差事。
她走到房门前,深吸一口气,正要敲门,房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。
李凤瑶站在门口,目光平静地看着她,以及她手中那杯冒着热气的茶。
“姑……姑娘,这是新到的贡茶,殿下吩咐送来给您品尝。”侍女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将托盘往前送了送。
李凤瑶没有立刻去接,她的视线在那茶杯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落在侍女那微微发抖的手指和躲闪的眼神上,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“有劳了。”她终于伸出手,却不是稳稳地去接茶杯,而是看似随意地一拂——
“哎呀!”
伴随着一声轻呼,那杯滚烫的茶水猛地倾覆,大半泼在了侍女端盘的手背上!
“嘶——”侍女被烫得倒吸一口冷气,手一抖,托盘和茶杯差点一起摔落,幸亏李凤瑶眼疾手快,伸手扶住了托盘边缘,才没让东西落地发出更大声响。
“对不住,对不住,”李凤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,语气带着关切,“没拿稳,烫着你了罢?这茶水太烫,确实不该直接递过来。快,我这儿有凉的清水,你先冲洗一下。”
她说着,不容分说地拉着那被烫得龇牙咧嘴、脑子一片空白的侍女走进房内,同时对一旁的春桃使了个眼色。春桃会意,立刻端来一盆干净的凉水。
李凤瑶亲自拉着侍女的手,按进凉水里,口中还温言道:“浸泡一下会好些。春桃,去,重新倒杯茶来,要温的,给这位姐姐压压惊。”
春桃应声而去,走到桌边,背对着侍女,动作麻利地重新斟茶。只是无人看见,在她转身的瞬间,指尖极快地从袖中滑出一点点细微的、几乎看不见的淡黄色粉末,悄无声息地弹入了杯中,随即倒入温水,轻轻摇晃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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