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书房偏殿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涟漪在深宫悄然扩散。李凤瑶深知,张莲儿不过是被推至台前的小卒,真正的黑手仍隐在幕后。柳贵妃离去时那淬毒般的一瞥,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胁。
回到西院,春桃仍心有余悸,捧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:“姑娘,今日太险了!那张莲儿分明是要置您于死地啊!”
李凤瑶端坐在梳妆台前,缓缓卸下发间珠钗,铜镜中映出的眼眸冷静得可怕:“她还没这个本事。倒是她背后的人,沉不住气了。”
烛火跳跃,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。袖中那份从偏殿带出的图纸仿佛一块烙铁,时刻提醒着她父亲蒙受的冤屈。狼牙军的暗记如同一把钥匙,正在缓缓开启尘封的真相。
“春桃,”她忽然开口,“这两日多留意膳房的动静,特别是经手我们饮食的人。”
春桃一怔,随即明白了什么,脸色发白:“姑娘是担心有人下毒?”
“狗急跳墙,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。”李凤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既然他们要玩,我们奉陪便是。”
次日清晨,春桃端来的早膳格外丰盛,白粥熬得糯香,几样小菜色泽鲜亮,还多了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糕。
“姑娘,”春桃压低声音,眼中闪着狡黠的光,“今日的粥是奴婢亲眼盯着熬的,每样菜都验过了。”
李凤瑶赞许地点头,执起银箸,却在触及那碟水晶糕时顿了顿:“这个也是膳房送的?”
“是张姑娘屋里的丫鬟送来的,说是赔罪。”春桃撇撇嘴,“奴婢原想扔了,又怕打草惊蛇。”
李凤瑶用银箸夹起一块水晶糕,对着光线仔细端详。糕点做得精致剔透,隐约可见其中馅料,与寻常并无二致。她凑近轻嗅,除了糯米和花果的清香,还捕捉到一丝极淡的、若有若无的苦涩。
“去把前日太医开的安神药渣取来。”她忽然道。
春桃虽不明所以,还是很快取来一个药包。李凤瑶将水晶糕掰开少许,与药渣并排放置,又从妆匣中取出一根银簪——那是她及笄时父亲所赠,簪头镶嵌着一颗罕见的验毒石。
当银簪先后触碰到药渣和水晶糕时,簪头的石头竟都泛起了极淡的青色。
“果然。”李凤瑶冷笑,“在安神药里做手脚,当真是费心了。”
春桃倒吸一口凉气:“她们竟敢在药材里下毒?!”
“不是毒,是相克之物。”李凤瑶眸光渐冷,“水晶糕中的金橘蜜饯与安神药中的一味药材相克,少量服用只会让人精神不济,若长期食用……”她没有说下去,但春桃已然明白。
好阴毒的手段!既不立刻致命,又能慢慢毁人身体,即便事发也难以追查。
“姑娘,我们这就去告诉管事嬷嬷!”春桃气得眼圈发红。
“告诉嬷嬷?”李凤瑶轻轻摇头,“然后呢?她们大可以说是不懂药理,无心之失。既然要揪出幕后之人,就要人赃并获。”
她附在春桃耳边低语几句,春桃先是惊讶,随即会意地点头。
当日下午,李凤瑶“病倒”的消息就传遍了储秀宫。据说是旧疾复发,整个人昏沉无力,连起身都困难。春桃红着眼圈往太医院跑了好几趟,端回来的汤药一碗接一碗。
张莲儿闻讯,特意带着几个交好的秀女前来“探病”。见李凤瑶果然面色苍白地卧在榻上,连说话都有气无力,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,假意安慰几句便匆匆离去。
“姑娘,您演得可真像!”待众人离去,春桃忍不住小声赞叹。
李凤瑶坐起身,哪里还有半分病态:“戏要演全套。去,把昨儿个七皇子送来的那盒雪山参取一片来。”
“那可是殿下给您补身的……”春桃迟疑。
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。”李凤瑶唇角微扬,“既要请君入瓮,总要下些本钱。”
夜深人静时,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西院小厨房。借着朦胧的月光,可见那人熟练地掀开药罐,将一包粉末倒入正在煎煮的汤药中。
就在她准备溜走时,厨房突然亮如白昼。李凤瑶手持烛台立在门口,春桃带着管事嬷嬷和几个粗使婆子堵在身后。
“张姐姐深夜到访,可是来给我送药的?”李凤瑶语气平静,目光却锐利如刀。
那黑影猛地转身,赫然是张莲儿的贴身丫鬟翠儿!她手中还攥着个空纸包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管事嬷嬷厉声喝道。
春桃一个箭步上前夺过纸包,又指着药罐道:“嬷嬷明鉴,这丫头往我家姑娘的药里下毒!人赃俱获!”
翠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浑身发抖:“不、不是毒……是、是巴豆粉……”
“巴豆粉?”李凤瑶挑眉,“我与你家姑娘无冤无仇,为何要这般害我?”
翠儿咬紧嘴唇,眼神闪躲。
就在这时,院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。萧景腾带着两个侍卫大步走来,月白色的袍角在夜风中翻飞。
“殿下!”众人慌忙行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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