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,李凤瑶却已端坐镜前,任由春桃为她梳理青丝。铜镜中映出的眼眸冷静得可怕,仿佛昨夜那个因发现父亲绝笔信而泪流满面的人只是幻影。
“姑娘,今日还要去御书房吗?”春桃小心翼翼地问,手中的玉梳轻巧地穿梭在如瀑长发间。
“去。”李凤瑶的声音没有半分犹豫,“不仅要去,还要大张旗鼓地去。”
晨光初现时,李凤瑶带着春桃准时出现在御书房外。今日她特意选了件月白底绣墨竹的襦裙,衬得整个人清冷如玉,却又在腰间系了条绯红宫绦,平添几分不容忽视的存在感。
引路的仍是昨日那个小太监,只是今日他的神色明显紧张许多,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。
“姑娘请快些,”他压低声音,“殿下说今日恐有变故。”
李凤瑶唇角微勾,脚步反而放慢了几分。她要的就是变故,只有水浑了,鱼才会露出踪迹。
偏殿内,书香依旧,只是今日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檀香。李凤瑶敏锐地嗅到其中夹杂着一丝异样——是上等的松烟墨,却又不完全像。
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昨日的位置,《大夏疆域矿产录》仍静静地躺在案上。翻开书页时,她的指尖在“朔风郡”三个字上停留了片刻,那里有一道极浅的指甲划痕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
“春桃,去取《北境边军布防概要》来。”她扬声吩咐,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。
就在春桃转身的瞬间,李凤瑶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,在书页上轻轻一按。再拿起时,帕子上赫然显现出淡淡的墨迹——有人用特制的墨水在这一页做过记号!
她的心猛地一沉。这御书房偏殿,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当《北境边军布防概要》被取来时,李凤瑶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。果然,关于黑石谷的那一页不翼而飞,撕扯的痕迹新鲜得刺目。
“这是在找什么?”
萧景腾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李凤瑶猛地转身,见他手持一卷泛黄的图纸,面色凝重。
“殿下可知这一页去了何处?”她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,声音却平静得可怕。
萧景腾将图纸在案上铺开,赫然是黑石谷的详细地形图!上面用朱笔标出了数条隐秘的小道,其中一条旁赫然批注:“光化七年八月,三百套北狄重甲由此入关”。
“今早才从库房暗格中找到的。”萧景腾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有人不想让世人知道,吴奎在雁门关失守前,就已在为北狄大军铺路。”
李凤瑶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渗出,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图纸上那个鲜红的“奎”字私印,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刺入她的心口。
“他不仅要我父亲死,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还要我李家永世不得翻身!”
突然,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张莲儿带着管事嬷嬷和两名侍卫闯了进来,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冷笑。
“殿下恕罪!”张莲儿故作惶恐地跪地,“有人举报李秀女窃取兵防图,证据确凿!”
李凤瑶不慌不忙地将图纸卷起,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,迅速塞进殿柱后的一个暗格里。那是方才萧景腾眼神示意的地方。
“搜!”管事嬷嬷厉声道。
两名侍卫上前,春桃吓得脸色发白,却仍勇敢地挡在李凤瑶身前。
“且慢。”萧景腾缓缓起身,月白色的袍袖无风自动,“张秀女口口声声说证据确凿,证据何在?”
张莲儿得意地指向书案:“就在那堆书里!臣女亲眼看见她藏了进去!”
李凤瑶忽然轻笑出声:“张姐姐真是好眼力,隔着殿墙都能看见妹妹在做什么。莫非......”她故意拖长语调,“张姐姐有透视之能?”
张莲儿脸色一变,强自镇定道:“你休要狡辩!嬷嬷一搜便知!”
“那就搜吧。”李凤瑶坦然张开双臂,“不过......”她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如刀,“若是搜不出什么,张姐姐该当如何?”
就在这时,殿外突然传来通传声:“贵妃娘娘到——”
众人皆是一惊,连萧景腾都微微蹙眉。
柳贵妃扶着宫女的手袅袅而入,凤目在殿内扫过,最后落在李凤瑶身上:“本宫听说这里好生热闹,特来看看。”
李凤瑶心中警铃大作。柳贵妃与吴奎关系密切,此刻出现绝非偶然。
“娘娘,”张莲儿像是抓到救命稻草,急忙道,“李秀女窃取兵防图,臣女正要揭发她!”
柳贵妃挑眉看向李凤瑶:“可有此事?”
李凤瑶不卑不亢地行礼:“娘娘明鉴,臣女今日只是来查阅舆地图志,不知张姐姐为何要诬陷于臣女。”
“是不是诬陷,一搜便知。”柳贵妃淡淡道,“嬷嬷,去搜。”
就在嬷嬷即将碰到书案的瞬间,李凤瑶突然道:“且慢!娘娘,臣女有一事不明。张姐姐口口声声说臣女窃取兵防图,却不知她指的是哪一份兵防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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