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风岭剿匪的捷报与“北疆锐士营”的成立,如同一阵强劲的东风,进一步助长了镇北王府的威名。北疆内部,军心民心凝聚,胡汉融合渐入佳境;经济上,互市通则财源广,仓廪实而知礼节;军事上,新老将领交替有序,雏鹰展翅。一幅“塞上江南”的盛世图卷,似乎正徐徐展开。然而,朱宸瑄与苏雪凝都深知,安宁并非永恒,影响力的扩张,必然会引起更遥远势力的关注,乃至觊觎。
这一日,蓟州城一如往常般喧嚣而有序。突然,一骑快马带着急促的马蹄声,冲破城门的熙攘,直抵镇北王府。马上骑士风尘仆仆,乃是驻守西北边陲杀虎口的守将派来的信使。
“报——王爷!”信使跪在殿前,声音因激动和疲惫而有些沙哑,“杀虎口外,来了一支庞大的使团!打着从未见过的狼头纛旗,自称来自‘漠北喀尔喀部’,其首领名为‘格根’!他们携带了大量贡品,声称仰慕王爷威德,听闻北疆繁荣,特来请求通商结好!”
“喀尔喀部?格根?”殿内文武闻言,皆露诧异之色。即便是对草原部落最为熟悉的将领和幕僚,对这个名字也感到陌生。漠北,那是一片比巴特尔的“苍狼部”活动区域更为遥远、更为苦寒、也更为神秘的地带。以往,那里的大小部落与大明几乎毫无往来,仅存在于零星的古籍记载和商队带回的模糊传闻中。
朱宸瑄与坐在一旁的苏雪凝交换了一个眼神,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。凝重在于,未知即意味着风险,这支使团的真实目的难以揣度;兴奋在于,这无疑是一个信号——镇北王府的影响力,已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漾开的波纹抵达了以往无法想象的遥远彼岸。
“使团规模如何?装备怎样?态度如何?”朱宸瑄沉声问道,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。
信使回道:“回王爷,使团规模不下三百人,其中护卫骑兵皆人高马大,装备精良,虽不及我军制式统一,但透着彪悍之气。所携驼队绵延里许,载满箱笼皮袋。其态度……颇为恭顺,为首使者言辞典雅,言必称‘仰慕天朝威仪,渴慕王爷仁德’。”
“三百人……装备精良……”朱宸瑄沉吟片刻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“看来,这位格根首领,手笔不小。传令杀虎口守将,以礼相待,查验文书贡品,确认无违禁之物后,派精锐兵马‘护送’其使团核心成员前来蓟州。其余随从,安置于互市外围,严加看管,不得随意走动。”
“遵命!”
是夜,王府书房内,灯火通明。核心文武齐聚,商议应对之策。
“王爷,此事需慎之又慎!”一位老成持重的文官率先开口,“喀尔喀部远在漠北,其情不明,其心难测。如此大规模使团前来,名为通商结好,实为试探虚实,亦未可知。恐其与巴特尔部或有龃龉,欲借我之力制衡邻部。”
另一位将领则道:“漠北苦寒,物产匮乏。其部族彪悍,常年与天争、与人斗。此番前来,或许是真心羡慕我北疆繁荣,欲开辟一条新的生财活命之路。若能将其纳入我商路网络,使其依赖我之物资,则可不战而屈人之兵,使我北疆影响力直抵漠北!”
也有人担忧:“然其所求者,恐非寻常货物。铁器、盐茶乃至……敏感之物,若其心怀叵测,资敌以利器,岂非养虎为患?”
韩振云如今已能参与此等核心会议,他沉吟道:“末将以为,无论其目的为何,既然来了,便是机会。可借此详细了解漠北情势,格根部实力,乃至其与周边部落关系。至于通商,可在互市框架内进行,严格管控敏感物资输出,一如对待其他部落。同时,亦可要求其开放市场,允许我商队前往,互通有无。”
众人议论纷纷,莫衷一是。朱宸瑄将目光投向一直静听的苏雪凝:“王妃之意如何?”
苏雪凝轻抚茶盏,缓声道:“诸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。妾身以为,格根部远道而来,其诚意与需求,皆系于‘利益’二字。观其贡品清单,多是珍稀皮草、巨型猛兽骨骸(疑似猛犸象牙)、以及漠北特有药材,可见其欲以奇货换取我之常备物资。此乃互补,有其基础。”
她话锋一转:“然,正如诸位所忧,需防其叵测之心。妾身以为,对策有三。其一,盛情接待,彰显我北疆气度与实力,使其心生敬畏,不敢轻侮。其二,细致探查,借商谈之名,详细了解其部族虚实、风土人情、军事潜力。其三,严定规则,通商可以,但必须在《边市律》与信用旗制度框架之下,敏感物资严格限制,并要求其承诺,不得与我北疆现有盟部(如巴特尔部)为敌。”
朱宸瑄听罢,微微颔首,目光最后落在了并未发言的阿尔斯楞身上:“阿尔斯楞,你来自草原,对此有何看法?”
阿尔斯楞没想到王爷会问自己,愣了一下,随即挺直腰板,用带着口音的汉话粗声道:“王爷!我们草原人敬重英雄,也敬畏强大的势力。他们这么大老远跑来,还带这么多礼物,肯定是听说王爷您厉害,北疆富得流油!只要咱们表现得足够强大,规矩定得明白,他们就不敢耍花样!要是他们敢不老实,”他拍了拍腰间的弯刀,“我的勇士和韩大哥的锐士营,正好拿他们试试新磨的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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