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心峰的雪,是被光纹毯“啃”化的。
合毯上的积雪渐渐薄了,露出底下的藤条——银白纹藤吸饱了雪水,鼓得像串透明的玉珠;紫纹藤裹着的雾开始散,在藤间织出淡紫的烟;斑斓星尘叶上的雪化成珠,顺着叶尖往下滴,滴在毯上,竟敲出“嗒嗒”的响,像在催芽;青灰忆纹毯上的冰融成水,映出的影活了,能看见无界墟的牵星草在土里伸懒腰,混沌界的光芽籽在暖巢里翻身。
凌冽清晨走过合毯时,正撞见四个孩子趴在融雪处“寻宝”。小铁蛋的机械臂扒开块残雪,露出根银白藤,藤上竟缠着颗半融的雪珠,珠里裹着只小小的光纹虫——虫翅是半机械的,正抖着雪,翅尖沾着点紫雾。“是‘雪纹虫’!”他举着虫往紫芽眼前凑,“它肯定是顺着合毯从无界墟爬来的!”
紫芽的指尖碰了碰雪珠,珠里的紫雾突然漫出来,落在旁边的土里,冒出点紫芽:“牵星草醒了!你看它的根,正往斑斓藤那边够呢!”
混沌男孩扒开暖巢的雪,光芽籽已破壳,芽尖顶着片银紫相间的叶,叶上的星尘正往下掉,落在青灰忆纹毯上,长出朵小小的星花:“我娘说,这叫‘牵星芽’,是光芽藤和牵星草凑出来的娃!”
青忆蹲在忆纹毯边,指尖的青灰纹轻轻划水,水面的影里浮出个新面孔——是个梳着双辫的忘川女孩,辫梢系着光纹鱼的鳞,正往界桥的方向跑。“是我妹妹青念,”青忆的眼睛亮了,“她说忘川界的忆雾泉长出了‘合忆草’,草叶能把所有世界的影织在一起。”
话音刚落,界桥的光带里果然飘来道小小的身影。青念背着个竹篓,篓里装着把合忆草,草叶是青灰的,叶纹里混着银、紫、斑斓的丝,像把迷你的光纹毯。她刚踏上合毯,脚下的青灰纹就与毯上的纹缠成环,环里冒出朵四色花,花瓣上的纹正与四个孩子手背上的纹对闪。
“我带了合忆草籽!”青念把籽往合毯的合缝处撒,籽一沾融雪,立刻冒出芽,芽尖顶着片叶,叶上的纹能随触摸变——碰银白藤,就泛银;碰紫纹藤,就冒紫;碰斑斓叶,就闪星;碰忆纹毯,就浮影,“爷爷说,它能让合毯记着所有朋友的样子。”
凌冽蹲在合缝处,看着合忆草芽往深处钻。它的根须极细,却像有眼睛似的,缠上银白藤的脉,绕住紫纹藤的须,勾住斑斓叶的茎,牵着青灰纹的络,把四个世界的光纹缠成股,往地脉里扎。他忽然想起冬雪时的合毯,那时总觉得“等待”是沉寂的,如今才懂,等待是最热闹的蓄力——雪下的根在牵着手,暖巢的籽在数着数,连光纹虫都在雪珠里藏着,就等融雪时,喊一声“我们醒啦”。
阿萤提着陶罐来浇合忆草,罐里的忆雾泉水上漂着光纹鱼产的卵,卵是半透明的,能看见里面的小鱼正摇着银紫相间的尾。“忘川界的光纹鱼产卵了,”她往合缝处倒了点水,合忆草芽立刻蹿高半寸,“鱼卵顺着合毯的水流往这边漂,说要在归心峰的溪里孵崽。”
刘影扛着新制的“光纹锄”从后山回来,锄刃缠着共生藤的须,须上的金纹扫过合毯,藤条突然“簌簌”响,往两边让开条缝,露出底下的混色籽——是去年秋末埋的银、紫、斑斓、青灰四色籽,此刻正齐齐冒芽,芽尖都朝着合忆草的方向,像在朝拜。
“混沌界的星草坡炸开了‘合星花’,”她往混色芽边丢了块熵能晶,晶块化在土里,晕开的墨黑纹竟与芽纹缠成个“春结”,“毛团爹说,花里的粉能顺着合毯飘,落在哪,哪就长新苗,连无妄冰原的熵能涡边都冒出了银紫纹的草。”
孩子们跟着光纹鱼卵往界桥跑。合毯的融雪汇成小溪,卵在水里漂,有的粘在银白藤上,有的缠在紫纹藤间,有的落在斑斓叶上,有的沉在青灰纹毯的水洼里。小铁蛋用机械臂编了个小网,网眼是银白纹的,刚好能兜住卵,却不勒着;紫芽往网边绕了圈紫藤,藤条会发光,给卵当灯笼;混沌男孩撒了把星尘,星尘在水面织出条路,让卵顺着走;青忆和青念蹲在水洼边,用忆纹逗卵里的小鱼,鱼影在水洼里摇,像在跟他们玩。
“快看!”青念突然指着界桥的光带,光带里飘来片新的光纹毯——是从更遥远的“镜影界”飘来的,毯上的纹是半明半暗的,像面面小镜子,照出归心峰的合毯,也照出孩子们的笑脸,“镜影界的人说,他们的毯能‘记着所有毯的样子’!”
镜影毯刚挨着合毯,合缝处的光纹就疯长起来:银白纹在镜影里变亮,紫纹在镜影里变浓,斑斓纹在镜影里变闪,青灰纹在镜影里变清,连合忆草的叶都在镜影里开出了五色花,花瓣上的纹映着五个孩子的手,紧紧握在一起。
凌冽站在合毯中央,看着五条光纹毯在界桥处相拥。镜影毯里的光映着所有毯的模样,像把“共生”的样子照给天地看——没有谁是主角,没有谁是配角,只是你映着我,我裹着你,在融雪的晨光里,慢慢长成一片光的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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