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蛋指认的洞口,位于环形平台一处向内凹陷的岩壁角落,若非刻意寻找,极易忽略。洞口比观测站的入口要狭窄许多,仅容一人弯腰通过,旁边那块岩壁上,果然刻着一个模糊的、风蚀严重的花朵状纹样,与草图上的标记吻合。
洞口内漆黑一片,火把的光芒投入,只能照亮前方几步,是一条向下倾斜、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石阶,阶面上覆盖着厚厚的、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更加陈腐、带着浓重土腥和金属锈蚀的气味。
“是这里了。”老鱼头蹲下身,用手抹开阶上的浮尘,露出下面相对坚实的石面。他回头看了一眼被钟伯和李老汉搀扶着的、脸色惨白如纸的陈渡,沉声道:“我走前面探路,钟伯你们护好渡哥,慢点下。”
他率先弯腰钻了进去,手中的火把将狭窄的通道映照得影影绰绰。钟伯和李老汉一左一右,几乎是将陈渡架了起来,小心地踏下石阶。三娘抱着丫蛋紧随其后,李二狗扶着孟婆婆断后。
石阶陡峭而漫长,仿佛直通地心。每一步踏下,都激起一片尘埃,在火把的光柱中飞舞。通道四壁是粗糙的开凿面,没有多余的修饰,只有一些地方残留着早已干涸的、类似沥青的黑色防水涂层,大多已经龟裂剥落。
除了脚步声和喘息,通道内一片死寂,连外面天坑那隐约的水流轰鸣声都彻底消失了。这种绝对的寂静,反而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心悸,仿佛他们正在一步步远离人世,踏入一个被时光彻底遗忘的坟墓。
向下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坡度逐渐平缓,通道也变得宽阔了一些,足以让人直起身子。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石厅,石厅中央的地面上,赫然出现了一条宽约丈许、深不见底的沟壑!沟壑横亘在前,截断了去路。
沟壑对面,通道继续向前延伸。而在沟壑之上,原本应该架设着一座石桥,如今却已从中断裂,只剩下两端残破的桥墩,以及下方无尽的黑暗。
“桥断了!”李二狗带着哭腔喊道,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。
老鱼头举着火把,走到沟壑边缘,向下望去。火把的光线如同被黑暗吞噬,看不到底,只有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下方倒灌上来。
“有多宽?”陈渡喘息着问道,他被搀扶着靠近边缘。
“约莫一丈二三……”老鱼头目测了一下,眉头紧锁,“跳不过去。”
众人陷入沉默。回头?外面是虎视眈眈的黑蝰和诡异的天坑。前进?路已断绝。
陈渡的目光落在沟壑两侧的岩壁上。墙壁上,有一些嵌入石体的、锈蚀严重的铁环,排列得颇有规律,一直延伸到对面。“看那些……铁环……”
老鱼头凑近查看,用手摸了摸那冰冷锈蚀的铁环,又看了看断裂的桥墩。“像是……以前用来固定什么东西的…… maybe 是绳索?或者……吊篮?”
难道是当年修建或维护时,用来横渡的设施?如今绳索腐朽,只剩下这些铁环。
“能不能……用绳子……荡过去?”李二狗怯生生地提议。
老鱼头摇了摇头:“铁环锈死了,承不住力。而且,我们也没那么长的绳子。”他们仅有的浸油麻绳,在之前渡暗河时已经用掉大半,剩下的长度远远不够。
难道真的要被这丈许宽的沟壑困死在这里?
陈渡靠在钟伯身上,剧烈的喘息牵动着胸口的伤,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风箱般艰难。他的目光扫过沟壑,又看向对面那幽深的通道。观测记录中提到,这些疏导渠是为了分流那危险的“石髓”能量,那么,这条渠的尽头,或许真的通往相对安全的地表,或者至少是能量逸散较弱的地方。
必须过去!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铁环上,一个极其冒险、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。
“把……剩下的绳子……给我。”陈渡的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钟伯不解,但还是从行囊里取出那卷所剩不多的浸油麻绳。
陈渡没有接绳子,而是指了指沟壑上方。“把绳子……一头……系在……这边的铁环上……另一头……扔到对面……不用系死……只要……能搭过去……就行……”
老鱼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!他是想利用绳子搭过去,然后人抓着绳子,脚蹬着岩壁,一点点横移过去!这需要极大的臂力和技巧,而且极度危险,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!更何况陈渡现在这副样子……
“渡哥!这太险了!你这身子……”钟伯急声道。
“没……别的办法了……”陈渡剧烈地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血沫,“我……先过……若我过去了……证明……可行……你们……再想办法……”
他要以身试险!
“不行!”三娘尖叫着扑过来,死死抓住陈渡的胳膊,眼泪汹涌而出,“你会死的!要死我们一起死在这里!”
陈渡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,又看了看她怀中吓得瑟瑟发抖的丫蛋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绝取代。“秀姑……想想……丫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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