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逃荒的?”老农问。
陈渡点点头。
老农叹口气:“村东头有间空着的磨坊,你们可以去那歇脚。别生火,最近查得严。”
按照老农指的方向,他们找到了那间磨坊。很破旧,但还能遮风挡雨。磨盘上积了厚厚一层灰,角落里堆着些烂麦草。
阿青在门口望风,陈渡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让小栓躺下。
夜幕降临,村子里点点灯火亮起。磨坊里又冷又黑,小栓冻得直哆嗦。陈渡把所有的衣服都盖在他身上,还是不行。
“得生火。”陈渡说。
“太危险。”阿青反对。
“小栓受不了。”
最终他们折中了一下,在磨盘下面生了一小堆火,用石块围住,这样外面看不见光。
火光跳跃着,映亮三张疲惫的脸。陈渡把最后一个鸡蛋煮了,剥给小栓。
“哥,你也吃。”小栓要把鸡蛋分给他。
“哥不饿。”陈渡把鸡蛋推回去,自己喝了口热水。
夜里,小栓的烧又起来了,说明话,一会喊冷一会喊热。陈渡抱着他,心急如焚。
阿青突然站起身:“我去村里找大夫。”
“太危险了!”
“总不能看着他死!”阿青的声音有些嘶哑。
她拿起短刀,消失在夜色中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陈渡坐立不安,既担心小栓,又担心阿青。
约莫过了一个时辰,外面传来脚步声。陈渡握紧铁尺,警惕地盯着门口。
是阿青,还带着个老者。老者背着药箱,须发皆白,但眼神清亮。
“快看看孩子。”阿青说。
老者给小栓把了脉,又看了看舌苔:“风寒入体,加上饥饿劳累。我开副药,但能不能好,看造化。”
他留下几包草药,不肯收钱:“这年月,能帮一个是一个。”
老者走后,阿青才说:“我拿短刀抵着他脖子,他才肯来。”
陈渡看着她,不知该说什么。
药煎好了,喂小栓喝下。后半夜,孩子的烧终于退了,呼吸也平稳下来。
陈渡松了口气,这才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。
阿青靠在墙边,闭着眼。火光下,她的脸瘦得脱了形。
“谢谢。”陈渡轻声说。
阿青没睁眼:“不用谢我。要是他死了,你也活不成。”
陈渡知道她说的是实话。这一路,他们三个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。
天快亮时,阿青突然说:“我们分头走吧。”
陈渡一愣:“什么?”
“你带着小栓,找个地方躲起来。”阿青睁开眼,目光灼灼,“我一个人去京城。”
“不行!”
“这是最好的办法。”阿青的声音很冷静,“三个人目标太大。我轻装上阵,走得快。到了京城,找到人,再来接你们。”
陈渡摇头:“万一你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阿青打断他,“这东西必须送到。顾老、你爹、孙老柴,不能白死。”
陈渡沉默。他知道阿青说得对,但让他就这样分开,他做不到。
“要么一起走,要么都别走。”他说。
阿青盯着他看了很久,突然笑了。这是陈渡第一次看见她笑,虽然只是嘴角微微一动。
“傻小子。”她说,“那就一起死吧。”
天亮后,他们继续上路。老大夫给的药很有效,小栓能自己走路了,虽然还很虚弱。
陈渡摸摸怀里的木匣,又看看身边的阿青和小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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