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不明白。
天快亮时,他才迷迷糊糊睡着。梦见爹在一条很亮的船上,朝他招手。
第二天一早,老余果然来了。他赶着辆马车,车上装着货物。
“快上车。”老余说,“商队已经在等了。”
马车很普通,像寻常商贩用的。车上堆着布匹和茶叶,正好能藏人。阿青把陈渡和小栓安置在货物中间,用布盖好。
“记住,”她嘱咐道,“不管听到什么,都别出声。”
商队很大,有十几辆车。老余的车在中间,不太起眼。出发时,太阳刚升起。
关卡在十里外,是个很大的哨卡。官兵很多,挨个检查车辆。轮到老余时,陈渡能听见外面的对话:
“运的什么?”
“布匹和茶叶,运到泉州。”
“打开检查。”
车帘被掀开,光线透进来。陈渡紧紧搂着小栓,能感觉到孩子在发抖。
官兵翻查着货物,刀鞘敲打着车板。突然,小栓忍不住咳嗽了一声。
“什么声音?”官兵厉声问。
老余赔着笑:“可能是老鼠,这车老了,总闹老鼠。”
官兵又敲打了几下,没再追究。
“过去吧。”
车帘放下,马车继续前行。陈渡松了口气,发现手心全是汗。
过了关卡,路好走多了。福建的地势平坦些,稻田连成片。商队走得很慢,一天只走三十里。
傍晚在一个小镇歇脚。老余把他们安排在一家客栈,要了两间房。
“今晚好好休息。”他说,“明天还要赶路。”
客栈很简陋,但干净。小栓洗了热水澡,换上干净衣服,总算有了点人样。
“哥,咱们是不是安全了?”他小声问。
陈渡摇摇头:“还早。”
夜里,他听见隔壁房间有动静。悄悄开门一看,是阿青和老余在说话。
“......消息可靠吗?”
“可靠。顾老就在前面等他们。”
“袁首辅的人呢?”
“也往这边来了。”
陈渡的心沉了下去。原来危险一直跟着他们。
第二天,商队继续南下。越往南走,景物越不同。山多了,水也多了,说话的口音也变了。
中午在一个茶棚歇脚时,陈渡看见几个可疑的人。虽然穿着商贩的衣服,但眼神警惕,腰间的佩刀若隐若现。
“别抬头。”阿青低声说。
那几个人在茶棚里转了转,没发现什么,又走了。
“是袁首辅的人。”老余脸色凝重,“他们跟上来了。”
下午,商队加快了速度。马车颠簸得厉害,小栓晕车,吐了几次。
“坚持住。”陈渡拍着他的背,“快到了。”
天黑时,到了一个较大的镇子。商队在这里解散,各奔东西。老余把马车赶进一个院子,有个老者迎出来。
“来了?”老者看了看陈渡和小栓,“进屋吧。”
屋里点着灯,饭菜已经准备好了。老者很瘦,但眼神锐利。
“这是顾老的朋友,姓周。”阿青介绍。
周老打量着陈渡:“像,真像你爹。”
陈渡的心跳加快了:“您认识我爹?”
周老点点头:“何止认识。明天带你们去见他。”
这一夜,陈渡彻夜未眠。爹还活着?明天就能见到了?
月光从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远处传来更鼓声,三更了。
天快亮时,他才迷迷糊糊睡着。梦见爹在一条很亮的船上,朝他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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