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透,陈渡就摇醒了小栓。孩子睡得迷迷糊糊,揉着眼睛坐起来。
“走了。”陈渡把最后一点蜂蜜抹在窝头上,递给他。
小栓接过窝头,小声问:“哥,咱们去哪?”
“往南。”陈渡收拾着简单的行囊,“去找阿青姐姐。”
其实他也不知道阿青在哪,但那片叶子上的箭头指向南方,他愿意相信这是阿青留下的记号。
离开前,陈渡在洞口放了剩下的兔肉。母狐狸从暗处探出头,警惕地看着他们。小栓朝它挥挥手:“大毛二毛三毛,再见啦。”
晨雾很大,山路湿滑。陈渡牵着小栓,沿着猎人踩出的小道往南走。小栓的病刚好,走得很慢,但没喊累。
“哥,南方有啥?”
“有山,有水,也许还有好人。”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雾散了。前面是条官道,车马多了起来。陈渡不敢走大路,带着小栓钻进了路旁的林子。
林子里很静,只有鸟叫声。小栓走累了,陈渡就背他一段。孩子的身子还是很轻,但比生病时沉了些。
中午时分,他们在一棵大树下歇脚。陈渡拿出最后一个窝头,掰成两半。
“你吃大的。”小栓说。
“你正在长身体。”
最后两人各吃了一半,就着山泉水。
下午的路更难走。要翻过一座山,山坡很陡,有些地方要手脚并用。小栓的鞋又破了,脚趾头露在外面。
“疼不?”陈渡问。
小栓摇摇头,但走路的姿势别扭。
太阳偏西时,他们到了山顶。放眼望去,群山连绵,看不到尽头。
“还要走多久?”小栓问。
“走到走不动为止。”
下山的路好走些。天快黑时,看见山脚下有个村子。炊烟袅袅,狗吠声声。
陈渡犹豫了一下,没进村。在村外的土地庙里歇了脚。
庙很破,但总算能遮风挡雨。陈渡去找水,发现庙后有口井。打上来半桶,水很清。
回去时,小栓已经睡着了,靠在供桌旁。陈渡把外衣盖在他身上,自己坐在门槛上守夜。
夜里很冷,风从破窗灌进来。陈渡睡不着,想起这一路的艰辛。从运河到地宫,从清水镇到白石村,现在又成了荒野里的孤魂。
天快亮时,他打了个盹。梦见爹在河里撑船,船上有盏灯,很亮。
醒来时,小栓正眼巴巴地看着他。
“哥,俺饿了。”
陈渡摸摸怀里,只剩下几个铜板。他让小栓在庙里等着,自己进了村。
村子很小,只有十几户人家。有户人家正在做早饭,玉米粥的香味飘出来。陈渡站在门口犹豫,一个老妇人看见了他。
“讨饭的?”
陈渡点点头。
老妇人盛了碗粥给他:“吃吧,看你们饿的。”
陈渡道了谢,端着粥往回走。路上看见墙上贴着告示,还是通缉他的画像,赏银又涨了。他低下头,快步走过。
回到庙里,小栓已经把院子扫干净了。看见粥,眼睛都亮了。
“慢慢吃。”陈渡把粥递给他。
小栓吃得很香,嘴角沾着米粒。陈渡看着他,心里发酸。这孩子跟着他,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。
吃完粥,他们继续上路。今天要走官道,因为小路太难走,小栓的脚受不了。
官道上车马很多,尘土飞扬。陈渡低着头,拉着小栓快步走着。有辆马车经过,车夫朝他们吆喝:
“小孩,要搭车吗?”
陈渡摇摇头。
车夫啐了一口:“穷酸样。”
中午在一个茶摊歇脚。陈渡要了碗最便宜的茶,和小栓分着喝。茶是苦的,但能解渴。
邻桌有几个行商在闲聊:
“听说南边也在抓人。”
“抓谁?”
“还能有谁,那个带着孩子的钦犯呗。”
陈渡的手顿了顿。小栓紧张地看着他。
喝完茶,他们继续赶路。下午的太阳很毒,晒得人发昏。小栓走不动了,陈渡背着他走。
“哥,放俺下来吧,你累。”
“不累。”
其实陈渡的脚也磨破了,每走一步都疼。但他不能停。
傍晚时分,看见一条河。河面很宽,水流平缓。有个渡口,停着几条船。
陈渡摸了摸怀里,还有几个铜板。应该够渡河了。
船夫是个老汉,正在补网。
“过河多少文?”陈渡问。
“一人三文。”
陈渡数出六文钱。老汉接过钱,指了指一条小渔船:“上船吧。”
船很小,晃晃悠悠的。小栓紧紧抓着陈渡的衣角。
“怕水?”老汉问。
小栓点点头。
“闭上眼睛就不怕了。”
小栓闭上眼,但手还是攥得紧紧的。
船到河心,对岸越来越近。陈渡看着那片陌生的土地,心里空落落的。
靠岸时,老汉突然说:“往南十里有个芦苇荡,能藏身。”
陈渡愣了一下:“老伯......”
老汉摆摆手:“快走吧。”
谢过老汉,他们上了岸。南方的土地很湿润,空气里带着水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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