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渡的心像被针扎。他想起自己的爹,也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后半夜,小栓的烧退了点,睡得安稳些。陈渡却睡不着,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有狼嚎声,远远近近的。窑洞深处有窸窸窣窣的响声,可能是老鼠。
天快亮时,下起了雨。雨水从窑顶的裂缝漏下来,滴滴答答的。陈渡把小挪到干爽的地方,自己用身子替他挡雨。
雨停了,天也亮了。小栓醒了,精神好些。
“哥,俺饿了。”
陈渡看看空空的包袱,咬咬牙:“你在这等着,哥去找吃的。”
他在附近转了一圈,找到几棵野李子树,果子还青着,又酸又涩。摘了一衣兜,拿回去给小栓。
小栓咬了一口,酸得直咧嘴,但还是慢慢吃着。
“等安顿下来,哥给你买糖葫芦。”陈渡说。
小栓眼睛亮了: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吃完李子,两人继续上路。小栓走不动,陈渡就背他一段。孩子的身子很轻,但他觉得自己背着一座山。
中午时分,他们看见个村子。陈渡不敢进去,在村外的土地庙里歇脚。
庙里有供品,几个干瘪的苹果,还有半碗小米。陈渡犹豫了一下,把苹果拿了,小米没动。
“吃吧。”他把苹果递给小栓。
小栓啃着苹果,小声问:“哥,咱们是不是坏人?”
陈渡愣住了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“要不为什么总有人追咱们?”
陈渡不知该怎么回答。他摸摸小栓的头:“不是坏人,是世道坏了。”
在土地庙住了一晚,第二天继续往南。路上遇见个赶车的老汉,看他们可怜,捎了他们一段。
“你们这是去哪?”老汉问。
“投亲。”陈渡说。
老汉没再多问,唱起了小调:“天地悠悠,过客匆匆……”
车到岔路口,老汉指了条小路:“顺着这条路走,天黑前能到柳庄。”
谢过老汉,他们沿着小路走。果然在天黑前到了柳庄,是个不大的村子。
村口有个老妇人在喂鸡,看他们面生,多看了两眼。
陈渡上前问:“婆婆,村里有能歇脚的地方吗?”
老妇人打量他们:“村东头有个祠堂,能住人。”
祠堂很旧,但还算干净。供桌上摆着牌位,密密麻麻的。小栓有点怕,紧紧拉着陈渡的衣角。
“没事,都是好人。”陈渡说。
晚上,陈渡出去讨饭。有户人家正在办丧事,看他可怜,给了碗米饭,上面还有几片肉。
回到祠堂,小栓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。看见米饭,眼睛都直了。
“慢慢吃。”陈渡把肉都挑给他。
吃完饭,小栓的精神好了很多,在祠堂里转悠,看那些牌位。
“哥,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?”
陈渡摇摇头。牌位上只有名字,没有写死因。
夜里,他梦见爹。爹站在祠堂门口,朝他招手。他跑过去,爹却不见了。
醒来时,月光正好照在供桌上,牌位泛着青白的光。
他想起老鱼鹰的话:往南走,找到顾。
顾老在哪?他一点头绪都没有。但他知道,不能停。
天亮了,鸡叫了。新的一天又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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