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知道呢,反正闹得挺大。”
陈渡的手顿了顿。他想起那个紫檀木匣,还藏在山洞里。
修好锣,更夫走了。老周看了眼陈渡:“手上活还行,就是力气小了点。”
陈渡没说话。他才十四岁,本来就不是干这个的年纪。
晚上,老周媳妇烧了热水让他们洗澡。这是逃难以来第一次洗澡,陈渡搓下好多泥。小栓坐在木盆里,玩着肥皂泡。
“哥,俺喜欢这。”小栓说。
陈渡摸摸他的头。他也喜欢这里的安稳,但不能久留。官府的人随时可能找来。
夜里,他悄悄拿出竹笛。笛子被水泡过,有些变形。他轻轻抚摸着,想起顾老,想起老鱼鹰。
你们都在哪呢?他对着黑暗想。
第三天,老周带他们去河边收铁砂。清水河下游有个回水湾,沉积着不少铁砂。老周用磁石吸,陈渡和小栓帮着装袋。
河水很清,能看见水底的石头。小栓脱了鞋站在浅水里,弯腰摸石头。
“有鱼!”他兴奋地喊。
确实有几条小鱼在水草间游动。陈渡想起运河,想起家里的船。那些日子好像已经很远了。
回去的路上,遇见一队官兵在盘查。老周让他们躲在树后,自己上前应付。
“周铁匠,这是去哪了?”为首的官兵认识老周。
“收点铁砂。”老周递上烟袋,“官爷辛苦。”
官兵看了看他身后的驴车,摆摆手:“走吧。”
等官兵走远,老周才招呼他们出来。
“以后见着官兵躲远点。”老周说,“这帮人,没事也要找出事来。”
陈渡点点头。他比谁都清楚。
回到铺子,老周媳妇已经做好了饭。今天有肉,虽然只是几片肥肉,但小栓吃得很香。
“过两天是集。”老周说,“得多打些锄头镰刀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陈渡渐渐习惯了铁匠铺的生活。天不亮起床,生火,打铁,送货。手上磨出了茧子,肩膀也结实了些。
小栓帮着老周媳妇做家务,扫地、择菜、喂鸡。妇人很喜欢他,有时还教他认字。
“这孩子聪明,该去学堂。”妇人说。
老周哼了一声:“饭都吃不饱,念什么书。”
陈渡没说话。他何尝不想让小栓念书,可是现在,活着最重要。
一天傍晚,陈渡在收拾工具时,发现墙角有块奇怪的铁。黑乎乎的,比一般铁重。
“这是陨铁。”老周说,“天上掉下来的。打刀最好,可惜现在不让私造兵器。”
陈渡摸着那块铁,冰凉冰凉的。天上掉下来的铁,他第一次听说。
“想要?”老周问。
陈渡摇摇头。
老周把陨铁扔给他:“拿着吧,说不定哪天用得上。”
陈渡把陨铁揣进怀里。不知道为什么,他觉得这块铁很重要。
晚上,他梦见爹。爹站在铁匠铺门口,看着他打铁,脸上带着笑。
“爹……”他喊了一声,醒了。
月光从窗缝照进来,小栓睡得正香。陈渡摸着怀里的陨铁,再也睡不着。
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。但至少现在,他们有了个落脚的地方。
窗外,打更的梆子声由远及近。三更了。
明天还要打铁。他闭上眼睛,强迫自己睡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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