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药坐在尘境土坡上啃着麦饼时,齿间突然触到点不一样的触感——不是麦粉的软,也不是尘土的糙,是带着光感的“韧”,像咬到了一缕藏在麦香里的星线。他低头看手里的麦饼,饼芯里竟裹着半片透明的“真意叶”,叶面上没有任何影像,只有三道浅浅的刻痕,分别对应着归一纹、心墟纹、万源纹的形状,却比之前见过的任何纹路都更简洁,像孩童随手画的圈。
“这是‘真意的信’。”老妇人凑过来,指尖碰了碰真意叶,叶面上的刻痕突然亮了,映出尘里村外那片从没人留意过的“空白地”,“之前你走的路,是‘找境’;现在要走的路,是‘找真’——境是看得见的形,真是看不见的根,根要是不真,形再全,也立不住。”
顺着真意叶的光往空白地走,脚下的土越来越软,每走一步,都能听见地底传来细微的“嗡”声,像无数细小的纹路在共鸣。走到空白地中央时,地面突然陷下去一块,露出个半人高的石匣,石匣上没有锁,只有一行刻字:“真不在境,在‘敢’——敢舍形,敢忘境,敢认己”。
打开石匣,里面没有金银珠宝,只有一捧带着温度的“真意砂”,砂粒里混着的不是星砂也不是火山灰,是无数细小的“念”:有归极炉工“想让火暖点”的念,有心墟台工“想让台稳点”的念,有万源井工“想让井深点”的念,还有尘里村人“想让麦香点”的念。这些念混在一起,没有境的标记,只有最朴素的“想做好”,像一团暖烘烘的光,捧在手里,比归极火还暖,比太无星还亮。
“别小看这些念。”老妇人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,她捡起颗真意砂,砂粒落在地上,竟长出棵只有一片叶子的草,草叶上写着“真”字,“归极的火要是没了‘想暖人’的念,就是烧得再旺,也只是火;太无的星要是没了‘想照路’的念,就是亮得再久,也只是星;通玄的魂要是没了‘想护人’的念,就是飘得再远,也只是魂——念是真的根,没有念,再厉害的境,也只是空壳。”
正说着,远处的尘里村突然传来喧闹声,小药抱着石匣往回跑,只见村里的人都围着祠堂门口,脸上满是慌色。张叔手里的豆腐勺掉在地上,豆腐里的万源水竟变成了灰色;李婶缝衣的线断了,布衫上的心墟草纤维缩成了一团;王伯的菜园里,黄瓜上的通玄魂雾散了,菜叶子蔫了大半。
“是‘失真雾’来了。”老妇人脸色沉了下来,指着村口的方向,只见一团灰蒙蒙的雾正往村里飘,雾里裹着无数细小的“假念”:“火要烧得越旺才越厉害”“星要亮得越久才越珍贵”“魂要飘得越远才越高级”……这些假念落在地上,原本长着心墟草的地方,草叶开始发黄;原本混着归极土的田里,土块开始变硬。
小药突然想起石匣里的真意砂,他赶紧抓出一把往雾里撒,真意砂落在失真雾上,雾里顿时传来“滋啦”的声响,像热水浇在冰上。撒到张叔的豆腐坊前时,真意砂里“想让火暖点”的念飘进豆腐里,灰色的万源水又变回了清澈,还带着归极火的暖;撒到李婶的布坊前,“想让台稳点”的念缠上断线,布衫上的心墟草纤维又舒展开来,透着太无星的柔;撒到王伯的菜园里,“想让井深点”的念落在菜叶子上,蔫了的黄瓜又挺了起来,沾着通玄魂雾的淡香。
可失真雾太大了,刚撒出去的真意砂很快就用完了,雾还在往村里飘,甚至飘向了尘境之外的各境——归极境的火山开始乱喷,不是为了暖人,是为了“比谁喷得高”;太无界的星开始乱闪,不是为了照路,是为了“比谁亮得久”;通玄境的魂开始乱飘,不是为了护人,是为了“比谁飘得远”。
“得找到‘真意根’才行。”老妇人拉着小药往祠堂里跑,祠堂的尘心磨还在转,可磨出来的风已经没了土味,变成了淡淡的灰色,“真意砂是‘念的果’,真意根是‘念的源’——源要是断了,果再甜,也结不长久。”
尘心磨的磨盘底下,有个不起眼的小孔,孔里正往外渗着灰色的水。小药趴在地上往孔里看,只见孔底有颗发暗的“真意珠”,珠上缠着无数假念,像一层厚厚的壳,把珠里的光都挡住了。“这就是真意根。”老妇人递来一根尘里村的麦秆,“得用‘纯念’把假念挑开,可纯念不是境里的灵,是尘里的‘寻常念’——比如你想帮张叔磨豆腐,想帮李婶缝布衫,想帮王伯浇菜园,这些没掺半点‘想厉害’的念,才是纯念。”
小药握着麦秆,闭上眼睛,想起在尘里村的日子:帮张叔烧火时,只想让火再暖点,好让豆腐快点熟;帮李婶穿针时,只想让线再顺点,好让布衫快点缝好;帮王伯浇水时,只想让水再匀点,好让黄瓜快点长。这些念没有境的标记,没有厉害的追求,就只是“想帮着做点事”的朴素想法。
当这些念顺着麦秆传到真意珠上时,珠上的假念开始慢慢松动,像冰遇到了暖阳。小药趁机用麦秆把假念一缕缕挑开,每挑开一缕,真意珠就亮一点,珠里的光顺着小孔往上冒,落在尘心磨上,磨出来的风又变回了带着土味的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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