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山的雨在申时裹着茶香漫过药田,小药指尖掠过枸杞藤的枝干时,树皮上突然浮现出若有若无的“境纹”——既不是脉络也不是年轮,倒像雨丝落在水面的痕迹,轻触时能听见万维的风:归极境火山岩的裂响,太无界星尘的轻吟,通玄境魂光的微颤,都顺着藤干往上爬,在顶端的新芽上凝成一滴雨珠,珠里映着片从未见过的虚空,虚空里漂浮着株既像枸杞藤又不像的植物,根须扎在“有”与“无”的夹缝里。
“先生,《无境药录》的残页昨夜被雨泡软了。”守山的茶翁捧着片竹简赶来,简上原本模糊的“境”字突然清晰,笔画间渗出的茶褐色汁液滴在药田边的老茶树上,树身竟显出无数细小的药纹——嫩叶是启初草的形态,老枝是归极藤的轮廓,可刮开树皮看,内里还是茶树的肌理,“最后一页粘在石磨上,磨盘转时简页跟着转,转出‘境无定形,药无定境’八个字,字随磨痕散了又聚,像总也写不完。”
小药将境纹贴近竹简,残页突然舒展开,露出夹在里面的三枚“境叶”:一枚是归极境的焦叶,叶脉里却藏着太无界的光粒;一枚是太无界的光叶,叶肉里混着通玄境的魂丝;最奇的是第三枚,看着像普通的茶叶,泡在水里却能让茶水时而化作归极火的赤色,时而化作太无界的银白,变来变去,茶味倒始终没变,还是带着点涩的香。叶旁浮着三问,随茶香漫进意识:
- 第一问:“境若无界,药往哪生?”
- 第二问:“生若无境,道往哪存?”
- 第三问:“存若无终,人往哪走?”
君山深处的“无境潭”边,围着圈“跨界石”——石身一半是归极境的玄武岩,一半是太无界的星晶石,接缝处却长出了普通的青苔,青苔上的水珠落进潭里,潭水顿时泛起层层叠叠的影:时而映出归极境的赤崖,崖上却长着太无界的光草;时而映出太无界的星河,河里却漂着通玄境的魂舟;映到小药时,他的身影竟同时出现在三个地方——潭边、归极境的药圃、太无界的星船甲板上,三处的动作一模一样,都是弯腰掬水。
“这潭能照见‘境的本心’。”茶翁往潭里丢了颗茶籽,籽落水即沉,却在潭底的沙上发了芽,芽尖顶着归极火的微光,根须却缠着太无界的光粒,“您看那芽,它哪知道自己该在哪个境生长?就凭着要长的念头,在哪都能冒头——就像山里的茶,种在坡上是茶,种在石缝里也是茶,境变了,茶还是茶。”
当小药的掌心触到潭水,水面突然炸开无数气泡,每个气泡里都是个“跨界药圃”:归极境的火山口旁种着太无界的光纹藻,藻叶吸收火气结出能治寒症的籽;太无界的星船上摆着通玄境的魂草,草香能让星民的光粒失衡症轻些;最妙的是通玄境的魂雾里,飘着君山的茶叶,魂灵闻着香,就少了些执念。这些药圃最后都融进潭边的跨界石,石缝里渗出茶褐色的汁,顺着石纹往下淌,淌过的地方,归极境的石与太无界的石开始自然交融,没了接缝,倒像本来就是一块。
之前消失的破界晶石此刻嵌在潭底的跨界石里,石面没了任何纹路,却在小药看它时,映出他走过的所有境:从最初的许昌药肆,到归极境的赤崖,再到太无界的星流……最后映出片空白,空白里只有雨丝落在枸杞藤上的画面,藤叶上的水珠正往下滴,滴在哪,哪就冒出新的芽。
四月后,来自“界缝驿”的“风纹信使”卷着团“滞境雾”落在潭边:雾是灰黑色的,裹着无数细小的“界石渣”,碰着潭边的跨界石就粘住,石上的青苔顿时蔫了,“归极境与太无界的‘界桥’堵了。”信使的声音被雾裹得发闷,“之前能自由过界的药商和医者,现在卡在桥中间动不了——有人左脚还在归极境的火山岩上,右脚已踩进太无界的星砂里,身子却僵着,说‘脚底下的境不对’,越慌越动不了。更怪的是通玄境,魂灵开始躲着其他境的生灵走,说‘魂的境不该沾肉身的气’,连能治魂伤的太无界光粒都不肯碰。”
小药跟着风纹信使到了“界桥镇”,镇口的“通界碑”被人用界石渣堵了字,原本刻的“境无界,药无障”被埋得只剩个“境”字。镇里的界桥旁围满人:归极境的药农蹲在桥这头哭,他的药篓里装着刚采的归极草,要送去太无界给位星民治寒症,可看着桥中间僵着的人,不敢上桥;太无界的医官飘在桥那头急,她手里的光粒药能治通玄境老魂灵的魂伤,却被魂灵骂“外境的东西别碰我”;最惨的是卡在桥中间的孩童,他手里攥着颗从归极境摘的野果,想送给太无界认识的小伙伴,现在却抱着桥栏哭,说“脚底下的石头和沙子都在骂我”。
“是‘执境念’结的痂。”茶翁刮下通界碑上的界石渣,渣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念:“归极境的药只能在归极境用”“太无界的光粒到了通玄境就会失效”“魂灵就该待在魂雾里”……这些念缠在一起,结成了硬邦邦的痂,堵着界缝,也堵着人心,“您看桥中间僵着的人,他不是动不了,是心里觉得‘境不一样了,我不该动’——就像有人在平地上走得好好的,突然看见地上画了条线,就不敢迈过去了,其实线哪拦得住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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