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？”苏夫子追问，“都见过些什么？”
姜瑶想起昨夜默记的那些批注，定了定神，缓缓道：“曾见过‘昔我往矣，杨柳依依’，旁边有批注说‘以柳喻别，缠绵悱恻，却藏着斩钉截铁的决绝’。”
这话一出，苏夫子猛地抬眼，死死盯着姜瑶。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披风的系带——那句批注，是她二十年前在自己的《诗经》读本上写的！除了故去的好友，再无人知晓！
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那你可知，写下这句批注的人，是谁？”
姜瑶的心跳也漏了一拍。她知道自己赌对了，苏夫子果然就是母亲诗集中提到的“苏先生”。但她不敢说得太满，只是恭顺地回道：“晚辈不知，只觉得这批注见解独到，便记在了心里。”
苏夫子定定地看了她许久，久到王氏都觉得不对劲，刚想插话，苏夫子却忽然笑了。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，让她原本清冷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：“好一个‘记在了心里’。这孩子，我要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王氏失声叫道，“苏夫子，您说什么？”
苏夫子转头看向她，笑容已敛去，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我说，这位姑娘，我要带入皇家女学。”
姜瑶站在原地，垂着眼帘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没有人看到，她放在身侧的手，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半本诗集——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，今日，终于让她抓住了一丝微光。
东风已至，第一枝柳，终于要抽出属于自己的新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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