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不答应,只怕徐氏会带着大将军徐达打上门来,那可就难堪了。
朱标望了望天色,俯身轻抚朱雄英的发顶,温声道:
父王不会整年不归,端午、中秋和年末都会回京。
至多数月,你便能再见父王。
留在京城好好跟着燕先生求学。
父王每月都会给你写信。
你也要每月回信,告诉父王所学为何。
待父王归来时,可是要考校功课的,明白吗?
朱雄英红着眼眶强忍泪水,乖巧应道:
儿臣明白,定当用心向燕先生学习!
待儿臣学有所成,年岁稍长,便可辅佐父王治理地方!
朱标心头一热,朗声道:
光是治理地方可不够,父王还等着你将来助我治理这大明江山!
......
进去吧。
燕长倾与朱雄英立于农学院门前,直至太子车驾消失在视线尽头,方才轻声说道。
朱雄英乖巧地任由燕长倾牵着手步入农学院。此后岁月,除入宫向朱元璋、马皇后请安外,他都将在此随燕长倾修习学问。
......
洪武十三年三月。
自太子朱标携诸皇子离京后,万民农学院正式开科取士。
与其说是招生,不如说是!
朝中百官皆知,有当世神农坐镇的农学院前程似锦。
但凡完成五年学业,至少能得个正九品农学士的官身。
若能再进一步,有幸晋升为农学院讲师,便可获得秩比正七品的官职,地位已然稳固。
若运气更佳,得以担任农学院主任,秩比正五品的官阶,甚至超越许多文武官员。
倘若祖坟冒青烟,更进一步成为农学院副院长,秩比正三品的尊位,足以令九成九的文武百官主动行礼。
因此,京城的文武百官与武将勋贵,但凡有机会,皆竭力将嫡次子、庶子送入农学院。个别权贵甚至欲将嫡长子塞进万民农学院。若非燕长倾严控名额,仅限一百个考试资格,恐怕京城权贵早已塞入数百人。
然而,此般盛况仅限京城。放眼大明千余县,知晓万民农学院者寥寥,更遑论记住当代圣人神农氏的百姓。亩产二十石的土豆尚未普及,百姓对朝廷宣扬的土豆与神农氏之事,大多听过即忘。天下百姓暂不认可神农氏,亦不信任农学院,实属寻常。
去年秋,燕长倾虽通过朝廷渠道,将农学院招生之事通告各县,但主动报名的学子仍寥寥无几。即便放宽标准,从九至十二岁、识字的农家子,扩展至九至十六岁,招生情况依旧未见起色。
眼见报名者稀少,燕长倾索性主动出击。经朱元璋准许后,他从护卫自身的五千锦衣卫中抽调三千余人,三人一组,分赴大明各县,亲自搜寻符合条件的农家学子。
毕竟农学院尚有信国公汤和率京军驻守,只要不离开学院范围,他与朱雄英的安全无虞。即便少了三千锦衣卫,仍有近两千人日夜护卫左右。
经过三千锦衣卫奔波各地,大明各州县均按要求选拔了三名九至十六岁、身家清白且识文断字的农家少年,前来参加万民农学院的考核。
近四千名农家子弟,连同京城权贵保送的一百名考生,被燕长倾分为四批应试。因农学院人手紧缺,考试只得逐批进行。
首场考试便包含那一百名权贵子弟,由燕长倾亲任监考。此举专为防范作弊——毕竟朝中愿为这些将相子孙行方便之人不在少数。若不严加监督,恐将出现全员通过的荒唐局面。
院长室内,案头左右分置两摞考卷。左侧较矮的那叠,是权贵子弟中合格的答卷。自去年农学院招生消息公布,百官便重金聘请老农为子嗣恶补农事,最终仅三十余人达标,通过率约三成。这些考卷燕长倾并不存疑,毕竟从监考到批阅皆由他亲力亲为。
真正令他眉心紧蹙的,是右侧千余份农家子弟的合格试卷——更准确地说,是其中几名考生的身份。
杨士奇、杨子荣、杨溥、解缙——燕长倾将几份试卷连同考生户籍册重重拍在案上,冷眼扫过垂首而立的锦衣卫千户卢剑星、靳一川与沈炼,尔等确信这些真是农家子?
批阅时,某些眼熟的名字引起他的警觉。单见杨士奇之名或许不足为奇,天下同名者众,未必就是后世所称之一的那位。但数位青史留名者同时现身农家子名录,未免过于蹊跷。
然而随后他又接连看到了杨子荣、杨溥、解缙这几个同样熟悉的名字。
此刻,他不得不心生疑虑。
于是他命人取来杨士奇、杨子荣、杨溥、解缙几人考前填写的户籍资料,仔细查看:
杨士奇,生于至正二十五年(1365年),现年十六岁,袁州宜春县凤凰台人。
杨子荣(后获朱棣赐名荣,遂改名杨荣),生于洪武四年(1371年),现年十岁,建宁府建安人。
杨溥,生于洪武五年(1372年),现年九岁,湖广石首人。
解缙,生于洪武二年(1369年),现年十二岁,吉安府吉水县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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