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时的梆子声刚过,刘阳明就已经站在工部后门了。晨露打湿了他的布鞋,脚底板踩着青石板的凉意,让他想起现代小区门口的共享单车 —— 那时他总能在清晨扫开一辆,风风火火地赶去实习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攥着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,在官署门口等开门。
“吱呀” 一声,后门被拉开,昨晚那个侍卫打着哈欠探出头,见是他,不耐烦地挥挥手:“进去吧,王管事早就等着了。”
刘阳明赶紧点头哈腰地进去,怀里的布包硌得肋骨发疼 —— 里面是陈婶子凌晨起来给他烙的饼,硬得能硌掉牙,却裹着满满的咸菜,是他今天唯一的口粮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钱,一共三枚,是昨晚陈笔帖式硬塞给他的,说让他买点茶水喝。
走到西厢房门口,王管事的水烟袋已经在屋里冒起了烟。刘阳明刚要敲门,就听见里面传来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响,夹杂着王管事的骂声:“这群懒东西!抄个卷宗都抄不好,还想拿工钱?门儿都没有!”
他心里一紧,悄悄推开门。王管事正趴在桌子上翻卷宗,油腻的手指点着纸上的字,眉头拧成个疙瘩。见刘阳明进来,头也没抬:“来了?去,把那堆卷宗搬到桌子上,今天抄不完别想走。”
墙角堆着的卷宗比他想象中还高,像座小山,纸页泛黄发脆,边缘卷得像波浪。刘阳明深吸一口气,弯腰去搬,手指刚碰到卷宗,就被粗糙的纸边划了道口子,血珠瞬间冒了出来。
“笨手笨脚的!” 王管事斜了他一眼,从笔筒里抽出支毛笔扔过来,“赶紧干活,别耽误时间。”
刘阳明把流血的手指往嘴里吮了吮,捡起毛笔,在砚台上磨起墨来。墨锭在砚台里打转,发出沙沙的声响,他盯着砚台里渐渐浓稠的墨汁,突然想起手机里的备忘录 —— 那时他总爱在上面记笔记,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,比现在磨墨快多了。
“发什么呆?” 王管事的烟杆敲了敲桌子,“再磨蹭扣你工钱!”
刘阳明赶紧低下头,开始抄卷宗。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,和着窗外的鸟鸣,倒也还算惬意。可抄着抄着,他就觉得眼皮发沉 —— 昨晚在天桥逛到半夜,回来又琢磨怎么赚钱,根本没睡够。
“咕噜噜……”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,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。刘阳明的脸瞬间红了,赶紧加快了写字的速度,想用笔尖的声响盖过肚子的抗议。
“饿了?” 王管事突然说,嘴角带着一丝嘲讽,“早说过不管饭,自己不准备还想干活?”
刘阳明没敢接话,只是默默地咽了口唾沫。他摸了摸怀里的饼,硬得像块石头,可现在却觉得无比诱人。可他不敢吃 —— 王管事正盯着他,万一被说偷懒扣了工钱,那这一天就白干了。
好不容易熬到午时,王管事揣着水烟袋出去吃饭,屋里终于清静了。刘阳明赶紧掏出饼,狼吞虎咽地啃起来,干硬的饼渣卡在喉咙里,噎得他直翻白眼。他想起现代公司楼下的便利店,微信支付扫一下,就能买到热乎的饭团和豆浆,哪用得着啃这种能当武器的硬饼。
“喂,新来的。”
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。刘阳明抬头,看见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,穿着件半旧的长衫,手里拿着个食盒,正好奇地打量他。
“你是……”
“我叫李小二,也是在这抄书的。” 年轻人咧嘴一笑,露出两颗虎牙,“看你面生,是第一天来?”
刘阳明点点头,咽下嘴里的饼:“嗯,我叫刘阳明。”
“刘阳明?” 李小二挑了挑眉,“好名字。” 他走到刘阳明身边,打开食盒,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,上面卧着个荷包蛋,香气瞬间弥漫开来,“我娘给我带的,分你一半?”
刘阳明的肚子叫得更响了,却还是摇摇头:“不用了,谢谢你,我有饼。”
“客气什么,” 李小二不由分说地把一半面条拨到他碗里,“都是苦命人,互相帮衬是应该的。” 他见刘阳明盯着自己的手,笑着晃了晃手腕上的串珠,“这是我娘求的,说能保平安。”
刘阳明看着碗里的面条,热气熏得眼睛发酸。他想起自己的室友,每次带饭都会分他一半,那时觉得理所当然,现在才明白这份情谊有多珍贵。
“多少钱?” 刘阳明摸出那三枚铜钱,递过去,“我不能白吃你的。”
李小二的脸一下子沉了:“你这是打我脸呢?一顿饭而已,谈什么钱?” 他把铜钱推回去,“要是真想谢我,下午帮我抄两卷卷宗,我娘病了,我想早点回去看看。”
“好!” 刘阳明赶紧点头,心里松了口气,“别说两卷,五卷都行!”
李小二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够意思!”
两人边吃边聊,刘阳明才知道,李小二在这里干了三年,每月工钱也只有二百五十文,还得给王管事塞五十文的 “孝敬”,不然根本混不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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