巡星舟驶入未知星云的第七夜,船帆上的十四色光带突然掀起银浪。阿木按住震颤的帆面,银金色的时间光带竟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,层层涟漪中浮起枚菱形印记——印记边缘是破界域特有的锯齿纹,内核却嵌着半片七界桥的光纹,两种纹路相互噬咬,渗出的灰紫色雾霭在帆上凝成道旋转的星轨裂隙。
“这是‘双生轨印’。”墨尘的龙凤杖突然从星图跃起,杖头金烟在半空炸开,显露出星云深处的景象:无数灰紫色星轨正顺着裂隙蔓延,轨上的锯齿纹每转动一圈,七界桥的光带就被啃噬掉一截,断口处渗出的光粒竟被星轨吸成细线,像被吸管抽走的血液。
更惊人的是星轨尽头的舰队。数百艘黑色战船悬浮在裂隙两侧,船身覆盖着会呼吸的金属鳞片,鳞片开合间吐出的不是炮焰,而是无数细小的解析光丝——那些光丝正顺着七界桥的脉络爬行,所过之处,归墟族的藤纹、焚羽族的火纹、织忆族的丝纹都在光丝下显露出透明的骨架,像被剥去血肉的标本。
“为首那艘船的甲板上有人。”阿石的星晶突然飞至舷边,晶面射出的紫光穿透雾霭,照出个银灰色的身影。那人站在船首的齿轮基座上,铠甲上的纹路正随着七界桥的波动同步闪烁,额间嵌着枚菱形晶石,晶石转动时,巡星舟的防御阵图竟在他瞳孔中清晰浮现,连本源阁的位置都标着猩红的光点。
光蝶们突然集体振翅,银蓝色的光带在船周织成穹顶。“他叫林舟,破界域的‘轨语者’。”光蝶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,翅尖扫过的地方浮现出破碎的星图,“破界域的生灵靠吞噬星轨存活,而他能听懂任何星轨的语言,包括七界的记忆频率——就像拿着钥匙的贼,能轻易打开我们的防御。”
话音未落,那道菱形印记突然从帆面弹出,在空中炸开成道灰紫色的光门。林舟的身影从门中步出,脚踩在甲板上的刹那,十四色光带竟齐齐向他倾斜,像被无形的力场牵引。他抬手摘下头盔,露出张介于金属与血肉之间的脸:左半张脸覆盖着会收缩的鳞片,右半张脸却有着与七界生灵相似的肌理,分界处恰好在额间的菱形晶石下方。
“七界的星轨比记录中更鲜活。”林舟的声音像两截金属摩擦,左手抚过船舷的镜光砂,那些能映照本相的砂粒竟在他掌心熔成银水,“但你们的防御逻辑太古老了——用记忆做锁芯,却不知道记忆会随着时间生锈。”
他指尖弹出的灰紫色光丝突然缠上生之剑。剑刃的绿纹瞬间变得透明,阿木脑中闪过的记忆画面竟被光丝抽成实体:源初界初遇阿石的场景在半空展开,画面里的少年正被蚀骨族的骨矛刺穿胸膛,鲜血顺着矛尖滴落的轨迹,竟与此刻光丝的走向完全重合。
“你在篡改记忆!”阿木挥剑斩断光丝,断裂的丝头却化作无数小蛇,顺着剑刃爬向他的手腕。那些小蛇爬过的地方,皮肤泛起灰紫色的斑痕,斑痕下的血管正以破界域的频率跳动,像有另一颗心脏在皮下擂鼓。
林舟的菱形晶石突然亮起。甲板上的记忆丝开始倒转,织出的画面变成扭曲的模样:归墟族长老化作枯萎的藤根,焚羽族的火焰烧着自己的翅膀,织忆族的纺车缠满了断裂的喉咙……所有温暖的记忆都被镀上灰紫色的恶意,像被墨污染的白纸。
“不是篡改,是解析。”林舟的右脸突然浮现出与七界桥同源的光纹,“三百年前,先代巡星人用七界桥的碎片为我重铸身体时,这些光纹就刻进了我的骨血。你们的记忆频率,对我来说就像母语。”
墨尘的龙凤杖突然劈向林舟。金红色的龙形光焰在接触他铠甲的瞬间溃散,老人惊觉杖身的纹路竟在快速褪色——林舟的鳞片正在吸收龙凤杖的能量,那些鳞片张开的缝隙里,赫然嵌着无数七界生灵的虚影,虚影们闭着眼睛,胸口的位置都有个菱形的孔洞,像被抽走了灵魂。
“这些是‘星轨共鸣体’。”林舟抚摸着鳞片下的虚影,左脸的鳞片突然张开,露出底下的伤口:那里嵌着半片蚀骨族的骨片,骨片上的断痕咒正随着他的呼吸闪烁,“破界域的监工用蚀骨族的咒纹控制我们,每吞噬一个星轨,就要将其生灵的魂魄封进鳞片,作为‘轨粮’储备。”
阿石的星晶突然共鸣,晶面映出林舟铠甲下的里衣——那是件用织忆族记忆丝织成的旧衫,衣角绣着的引星藤花已褪成白色,但花茎处的针脚却与归墟族的护符纹路完全一致,显然出自七界匠人之手。
“三百年前,破界域吞噬我母星时,是先代巡星人救了我。”林舟的声音突然柔和,右脸的光纹泛起暖光,“他说七界藏着能打破吞噬法则的‘共生轨’,让我找到它的那天,就用这件衣衫作为凭证。”
话音未落,为首的黑色战船突然射出道黑光。光中裹着个由无数齿轮组成的巨掌,掌心的黑色晶石转动时,林舟的菱形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,他左脸的鳞片疯狂开合,鳞片下的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,那些嘶吼声竟顺着七界桥的光带蔓延,让记忆星的晶核都泛起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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