巡星舟驶离记忆星的第三日,船帆上的十三色光带突然逆向流转。阿木伸手触碰光带,指尖的青色纹章(归墟族长老所化)突然发烫,光带中归墟族的藤纹竟开始倒长,从缠绕的形态舒展成种子,又瞬间抽芽成藤,往复循环,像被按下了快进又倒带的按钮。
更诡异的是甲板上的记忆丝。织忆族纺车的虚影在丝线上倒转,纺锤逆时针转动,吐出的丝线缩回轴芯;镜影族本相镜的碎片在丝网上拼合又碎裂,裂痕从愈合到崩开只需弹指间;器灵族万器城的轮廓在丝纹里拆解又重组,青铜齿轮从咬合到分离,带着刺耳的摩擦声——所有画面都在“过去”与“未来”之间震荡,永远无法固定。
“是‘时流乱序’。”墨尘的龙凤杖悬浮在星图上方,杖头的金烟突然分成两缕,一缕化作年轻的他(黑发乌须,龙凤杖崭新无痕),一缕仍是苍老的模样(白发皤然,杖身布满裂痕)。两个墨尘同时开口,声音却相差三百年的沧桑:“空寂影的余波撞偏了时间织梭,就像织布的梭子断了线,所有星轨的时间点都缠在了一起。”
话音未落,整艘船突然被卷入透明的光河。光河表面漂浮着无数时间碎片:三百年前蚀骨族攻破七界桥的瞬间(骨矛刺穿桥身的火花正在倒流回矛尖)、先代巡星人封印空寂影的画面(金烟从无寂星缩回龙凤杖)、未来七界桥重铸的盛景(光带从完整拆解成碎片)……所有碎片都在光河里碰撞,发出钟摆摇晃的混乱声响。
阿石的星晶突然从怀中飞出,晶面映出的七界星图正在分层:最上层是“过去”,归墟族的引星藤覆盖七界桥;中间层是“现在”,他们正航行在时流界;最下层是“未来”,七界桥的光带延伸至未知星云。更惊人的是,三层星图里都有阿木的身影,且正朝着彼此的方向移动,仿佛三个时空的他即将重叠。
“时间线在坍缩!”阿木的生之剑突然共鸣,剑刃的绿纹里浮现出无数个自己:三岁的他在源初界笨拙地握剑(剑柄比手臂还粗),二十岁的他在七界桥与蚀骨族激战(生之剑染着黑血),八十岁的他坐在记忆星下(手指抚过剑刃的裂痕)……所有“阿木”都转头看向他,眼神里的情绪从懵懂到疲惫,像幅横跨百年的肖像长卷。
光蝶们的翅膀开始频闪,银蓝色的光忽明忽暗,翅尖掠过的地方泛起时间涟漪。“时流乱序的中心是‘光阴织梭’。”光蝶的声音忽远忽近,像从不同时空传来,“它是编织时间星轨的本源,三百年前被蚀骨族的骨毒污染了轴芯,现在又被空寂影的余波撞偏了方向……”
话音未落,船身猛地撞上一道时间壁。壁的左侧,焚羽族少年正在倒退回孩童模样(火焰从掌心缩回指尖,变成未点燃的火星);壁的右侧,他又瞬间长成老者(头发花白,火焰在掌心化作灰烬又复燃)。阿木伸手穿过时间壁,指尖竟触到了三百年前的星尘——那些星尘还带着七界桥未断裂时的温热,星尘上的火纹正在缓慢流动,像活的图腾。
“别长时间接触!”年轻的墨尘突然挥杖,金烟斩断了阿木与星尘的联系。杖尖的龙纹瞳孔里,阿木的指尖正泛起透明的涟漪,“时间锚点一旦混乱,你会变成‘时间幽灵’,既不属于过去,也不属于现在,更到不了未来——就像被从史书里抠掉的字。”
整艘船突然剧烈震颤。光河深处浮现出座悬浮的水晶塔,塔尖缠绕着根银色的轴芯,轴芯上缠着无数时间丝线(与织忆族的记忆丝相似,却泛着流动的金光)。丝线的一端连着“过去”(蚀骨族未污染时的星轨),一端系着“未来”(七界桥完整的光带),现在却被一股灰黑色的力量(空寂影的余波)拧成乱麻,轴芯的转动忽快忽慢,发出齿轮错位的刺耳声响。
“那就是光阴织梭!”苍老的墨尘指向塔底,那里沉着块黑色的晶体,晶体里裹着缕骨灰色的雾气(蚀骨族的骨毒),“三百年前蚀骨族偷袭时,将骨毒注入了织梭的轴芯,让时间星轨出现了第一道裂痕。现在空寂影的余波撞上裂痕,才让时流彻底乱序。”
船刚靠近水晶塔,周围的时间流速突然失控。阿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长出皱纹,又瞬间恢复光滑,皮肤上的纹路像水纹般波动;阿石的星晶在“完整”与“碎裂”间闪烁,晶面的紫光忽强忽弱,映出的未来画面不断切换(有时是七界桥重铸,有时是星轨彻底崩解);墨尘的两个身影正在融合,年轻的他头发变白,苍老的他皱纹消退,最终化作个中年模样的轮廓(发丝半黑半白,杖身裂痕初现)。
最危险的景象出现在水晶塔的第三层。那里的时间壁上,三百年前的蚀骨族舰队与未来的七界联军正在重叠——骨矛的黑影穿透了未来联军的光盾,而联军的光箭也射穿了过去的骨舰,两种力量在时间壁上碰撞,爆出的冲击波正顺着塔壁蔓延,所过之处,时间丝线纷纷崩断,像被烧断的棉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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