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路在脚下蜿蜒,如同巨蟒盘踞于崇山峻岭之间。越靠近落风峪,地势便越发险恶。两侧的山崖仿佛被天神以巨斧劈开,陡峭如削,岩石裸露,呈现出一种历经千万年风霜的灰黑色。狂风不知疲倦地从狭窄的峪口灌入,在嶙峋的怪石间碰撞、回旋,发出阵阵凄厉如鬼哭、低沉如兽吼的呜咽。这“落风峪”之名,当真名副其实,人行走其间,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形的风刃撕碎,或被那哀嚎般的风声摄去心魄。
小豆子紧紧攥着杨安安的衣角,小脸有些发白,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。这天地之威,远比荒漠中的死寂更让人心生敬畏与恐惧。杨安安握紧了他微凉的小手,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渡了过去,抚平他心中的不安。她的目光则锐利如鹰,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,强大的神识早已如同最精细的网,铺陈开来,感知着风中带来的每一丝异样气息,岩缝间每一缕细微的能量波动。
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跋涉,翻越了数座陡峭的山梁,蹚过了数条冰冷刺骨的溪流,那座扼守着北上咽喉的险峻峪口,终于赫然出现在视野尽头。
还未真正靠近,一股混合着肃杀、秩序与隐隐血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,与纯粹的自然险地截然不同。只见峪口最窄处,犹如咽喉锁钥,一座完全由合抱粗的硬木和巨大山石垒砌而成的简易关卡,如同匍匐的巨兽,牢牢扼守在那里。关卡高达三丈,顶部设有了望台和箭垛,墙体上布满了干涸的暗色痕迹,不知是风雨侵蚀的结果,还是曾经浴血奋战的证明。
一面醒目的、绣着流云绕山图案的青色旗帜,在关墙上空猎猎作响,宣示着此地的主宰——飞云商行。关卡前后,皆有身穿统一制式青色皮甲、腰佩利刃、眼神锐利如刀的修士小队在巡逻警戒。他们步伐沉稳,气息精悍,目光扫视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,修为最低者也是炼体中期,那带队的小队长,气息更是浑厚,赫然是筑基期的修士。这股力量,在这边境险地,足以形成强大的威慑。
关卡前,已经排起了一支不算长的队伍。有形单影只、风尘仆仆的独行客,有像杨安安这样带着同伴的,也有几支规模不大、驮兽背上满载着皮毛、矿石或密封箱笼的商队。所有人都沉默着,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,只有风啸声、驮兽偶尔的响鼻声,以及守卫与过路者之间简短、冰冷的对话声在峪口回荡。
杨安安牵着小豆子,默不作声地排在了队伍末尾。她微微垂眸,看似平静,实则神识正在飞速运转,仔细地观察着这座关卡。关墙的垒砌方式颇为讲究,缝隙间似乎还浇铸了某种特制的黏合剂,极为坚固。两侧陡峭的山崖上,一些不起眼的凸起或岩缝处,隐隐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传出,显然是布置了警戒或防御性的简易阵法。这飞云商行能将据点设在此等险地,并维持住秩序,其底蕴和手段,绝非寻常。
“姐姐,那些人……看起来比砾石集的还要凶。”小豆子压低声音,小脑袋往杨安安身后缩了缩,那些守卫身上散发出的、经过血火淬炼的煞气,让他本能地感到畏惧。
“在这里,凶煞是他们的盔甲,规矩是他们的武器。”杨安安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,“我们按规矩来,便能过去。”她感受到小豆子的紧张,轻轻捏了捏他的手,一股更温和的灵力流淌过去,驱散他心头的寒意。
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,如同溪流中沉默的泥沙。轮到她们时,一名面容冷峻、眼角带着一道浅疤的守卫上前一步,目光如同实质,在杨安安和小豆子身上扫过,尤其是在杨安安腰间那柄看似普通、实则质地不凡的长剑上略微停留了一瞬。
“去向?人数?有无驮兽或大宗货物?”守卫的声音平淡无波,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。
“北上,仅我二人,随身行囊,无驮兽。”杨安安回答得简洁明了,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。
守卫瞥了一眼她们身后那两个看起来并不鼓胀的行囊,点了点头,语气依旧刻板:“一人十块下品灵石,过关费用。交钱,领取临时通行令牌。凭令牌,可随下一批巡逻队通过前方三十里险段。过险段后,令牌收回,各行其是。”
二十块下品灵石!这价格让杨安安心中微抽,这几乎是她剩余灵石的五分之一。但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,利落地从储物袋中数出二十块灵石,递了过去。这笔花费虽然肉痛,但比起黑风口那完全未知的、可能付出生命代价的风险,这已知的、明码标价的“买路财”,无疑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。
守卫清点无误,从腰间一个皮囊中取出两枚木质令牌。令牌做工粗糙,但木质坚硬,上面清晰地雕刻着飞云商行的流云纹路,内部似乎还嵌入了一丝微弱的追踪或识别法印。他将令牌递给杨安安:“去那边等候区,凑齐十人,自有巡逻队引领尔等过关。”他指了指关卡内侧,一处用粗大木栅栏围出的、约有半亩大小的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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