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国明立刻拨打语音通话,被拒接。他发去大段文字:“你在哪?到底怎么了?妞妞吓坏了!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!”
回复依旧简短:“别担心。照顾好妞妞。”
“这不是她!”李国明对张建军低吼,眼睛布满血丝,“她从来不发文字!她嫌麻烦!而且她绝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!她一定会问妞妞怎么样了,吃没吃饭,睡没睡觉!”
张建军脸色凝重。手机信号原地不动,人失踪,只回文字不接电话……这强烈的违和感,像厚重迷雾笼罩了案件。背后,要么是林静本人出于极端心理的刻意伪装,要么就是……手机落在了某个试图模仿她、却不了解她习惯的人手中。
调查方向调整。一路警方扩大监控排查,重点搜寻林静失踪当天上午从小区驶出的所有车辆,特别是出租车和网约车。另一路,则对林静的社交圈和网络活动进行深入摸排。
李国明配合调查时,才尴尬而痛苦地发现,他对妻子内心世界几乎一无所知。他不知道她有没有交心闺蜜,不知道她除了照顾家庭还有什么排解方式,甚至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孤独。他提供的线索苍白无力。
邻居走访得到碎片信息:有人觉得林静失踪前一晚扔垃圾时神色恍惚;小区保洁说好像听到那天上午林静家楼上有过短暂、压低的争执声,但不能确定。银行记录显示林静账户无异常资金流动。
线索纷乱如麻,调查陷入僵局。张建军压力巨大,时间每过一秒,林静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一分。
转机在一周后出现。网约车司机赵志强,在警方反复排查和社区公告提示下,主动来到派出所,声称可能搭载过林静。
赵志强三十出头,瘦高,脸色是长期熬夜的苍白,穿着半旧仿皮夹克。他说话时,眼神偶尔快速扫过张建军的脸,又垂下,似在观察,又似掩饰不安。
他回忆,大概失踪那天上午九点,他在林静小区附近接了一个独身女性的单子,目的地是城西大型花卉市场。“距离不远,印象不深。”赵志强搓着手,“她戴着口罩,挺安静的,不过……我好像看到她耳朵上戴着个小金耳钉,亮闪闪的。”
“她当时情绪怎么样?”张建军随意地问,目光却锁定对方。
“没啥特别的,就……挺正常的。”赵志强回答,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张建军不动声色地感谢他配合,让他先回去,保持通讯畅通。赵志强离开时,背影似乎微不可查地松弛了。
但张建军心中疑窦急剧膨胀。时间点高度敏感。花卉市场?据李国明和邻居反映,林静喜欢花,但极少去遥远的城西花卉市场。最关键的是,技侦部门确认,林静手机在那个时间段没有任何叫车软件使用记录。
这个赵志强,他的话里有试探和欲盖弥彰的味道。他要么是记错细节的无关证人,要么……就是关键知情人,甚至可能,就是那只将林静拖入深渊的黑手。
张建军没有打草惊蛇。他调取赵志强那辆白色新能源网约车的详细行驶轨迹。GPS记录显示,车辆在当天上午九点十分左右进入林静小区附近,九点十五分接单,但之后并未直驶花卉市场,而是绕行后进入了城郊结合部一片监控稀疏的区域,并在一条废弃农机路旁停留了二十二分钟。之后,车辆才重新上路,但未去花卉市场,空驶回市区。
同时,对赵志强背景的深入调查结果令人心惊:他是网络赌博深度成瘾者,近半年欠下巨额债务,累计超四十万。贷款公司催收电话打爆他通讯录,连他老家的父母都受骚扰。他用来谋生的网约车,也即将因贷款逾期被收回。
更具爆炸性的线索来自技侦部门。他们对林静那部“沉默”的手机进行深度数据恢复,发现一条被刻意删除的记录——失踪前一天晚上十点左右,林静曾短暂下载并登录一款名为“心语”的交友软件,虽然很快卸载,但登录和粗略个人信息填写记录,仍被后台捕捉到。
张建军脑海中,拼图瞬间清晰。他立刻部署警力,秘密调查赵志强在“心语”软件上的账号。结果令人震惊:两个账号在林静登录那晚,有过匹配和短暂文字交流!虽然聊天记录被赵志强仔细清空,但技术手段恢复了部分内容,显示赵志强伪装成温和、热爱生活且有经济基础的园艺店老板,而林静在交谈中,曾应对方要求,发过几张阳台花草和生活照,照片里,她脖颈上的纤细金项链和耳垂上那对小巧金耳钉,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光芒。
贫穷、债务、金饰、虚假身份、异常停留、删除的记录……所有线索,像毒蛇汇聚,指向同一个猎物——赵志强。
再次“请”赵志强来到派出所时,气氛压抑得窒息。审讯室灯光惨白,照在他失去血色的脸上。张建军和另一名年轻健壮的警官坐在他对面。
起初,赵志强还试图重复之前说辞,声音干涩,眼神游移。但张建军不急不缓地抛出证据:车辆在郊外异常停留、网络赌博巨额债务证明、与林静在交友软件上的交集轨迹、技术专家对林静手机被人为设置成仅能文字回复的分析报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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