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的初阳像块碎金,洒在云家工坊的双色花海,给结冰的花瓣镀上层暖意。龙血树的枝桠上,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,树洞里的冰莲灯已经化作层薄冰,贴在洞壁上,冰里冻着朵完整的双色花,像幅凝固的画。
“云先生,这些花种真的能自己跑吗?”阿芷蹲在竹篮旁,看着里面的花种——每粒种子都裹着层红蓝交织的薄膜,在掌心轻轻颤动,像有生命似的,“沈先生说小雪的地脉气会‘游’,带着花种往该去的地方,是不是真的呀?”她的布包里藏着块界碑碎片,是昨天在京郊的地脉分界处捡到的,碑上的纹路一半是京城的地脉主纹,一半是未知的螺旋纹,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,显然刚从土里翻出来。
云织雾正用麻布包裹花种,麻布上用龙血树汁画着护脉符,她将包裹好的花种分装在十几个陶瓮里,瓮口用冰莲茎封住。祖父手札的最后几页,记载着“地脉传种术”——立冬共生仪后,双色花种会带着南北地脉的精气,顺着地脉流动的方向传播,落在需要修复的地脉节点上,生根发芽后形成新的防护网。“是真的,”她指着陶瓮上渗出的细小红蓝光,“守陵人说这是花种在‘呼吸’,它们能感知地脉的病痛,就像医生能闻出病人的气息。”她把界碑碎片放在花海中央,碎片接触到地脉纹的瞬间,竟与冰莲灯化成的薄冰产生共鸣,冰里的双色花开始缓缓旋转。
江叙白骑着匹白马从外面回来,马背上驮着个木箱,箱里装着各地送来的地脉图——从江南的水乡到塞北的草原,图上都用红笔圈出了异常的节点,“大理寺的驿使说,”他翻身下马,将地图摊在石桌上,最边缘的幅图上,地脉纹呈现出奇异的螺旋状,与界碑碎片上的纹路一致,“关外的黑水河地脉突然异动,河底的淤泥里冒出这种螺旋纹,附近的牧民说,夜里能听到水里有歌声。”
萧既明扛着个铁犁走进院,犁头还沾着冻土,他往火塘里添了把柴,火星溅在地上,烫出细小的黑痕。“知微堂的商队在关外看到了奇怪的花,”他从怀里掏出朵干花,花瓣是纯粹的银色,花心却嵌着颗黑色的籽,“当地人叫它‘界碑花’,说长在螺旋纹的边缘,花籽掉进水里,能让浑浊的水变清,但也会让鱼虾变得格外凶猛。”他将干花插进陶瓮的缝隙里,花茎接触到花种的瞬间,竟抽出新的绿芽,“老猎户说这花是地脉的‘哨兵’,既守护边界,也警告外人别乱闯。”
沈清和正用放大镜看界碑碎片上的螺旋纹,纹路的间隙里嵌着细小的银砂,在光线下泛着金属的光泽。他的披风里裹着株盆栽,里面种着颗发芽的双色花种,芽尖已经长出螺旋状的卷须,“这些银砂是‘地脉银’,”他指着卷须缠绕银砂的样子,“只有地脉的边界处才会形成,既像锁又像钥匙,能锁住本地的地脉气,也能打开通往外界的门。”他突然指向花海中央——界碑碎片周围的地脉纹正在变形,原本的直线渐渐弯曲,与螺旋纹慢慢重合,“它在模仿碎片的纹路,说明关外的螺旋地脉,正在往京城的方向延伸。”
小雪的风带着哨音刮过竹棚,花海中的双色花突然齐齐转向北方,花瓣上的冰霜簌簌掉落,露出下面的银线——与界碑花的银色花瓣如出一辙。陶瓮里的花种开始剧烈震动,薄膜破裂的声音像蚕食桑叶,红蓝光顺着地脉纹往院外涌,在雪地上画出条银色的路,直指关外的方向。
阿芷怀里的杂交幼苗突然发出银铃般的响声,根须穿透花盆,扎进界碑碎片旁的土里,卷须上的红蓝光与螺旋纹交织,竟在地上投射出幅影像:黑水河的河底,无数银色的界碑花在淤泥里绽放,花心的黑籽像眼睛,正幽幽地盯着水面。
“花种想去黑水河!”阿芷指着影像里的漩涡,“它们说那里的地脉在哭,螺旋纹是它在发抖!”
江叙白立刻将关外的地图折好:“我带一队人骑马先走,沿途标记地脉节点,让花种能顺着标记走。”
萧既明扛起两个陶瓮:“知微堂的商队在关外有驿站,我带花种走水路,顺着黑水河的支流过去,能比骑马快两天。”
云织雾将玄鸟印系在阿芷的腰间,又往她的布包里塞了把龙血树汁:“你跟沈先生带着界碑碎片和幼苗走中路,碎片能指引方向,幼苗能安抚沿途的地脉,我们在黑水河的界碑花田汇合。”
阿芷摸着腰间的玄鸟印,突然发现界碑碎片上的螺旋纹里,藏着极小的玄鸟与蛇形——原来这边界的纹,早已藏着共生的影子。她把干花抽出的绿芽埋进土里,嫩芽遇雪立刻长成小小的银花,花影投在雪地上,像只展翅的鸟。
前往关外的路越来越荒凉,地面的积雪里开始出现螺旋状的痕迹,像有人用巨大的钻头在雪地里打过洞。阿芷怀里的幼苗卷须越来越长,每当靠近螺旋痕,就会发出警示的轻响。沈清和展开地图时,发现标记的节点正在移动,原本在黑水河沿岸的红圈,正慢慢往上游的峡谷聚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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