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五的灯笼还没挂满朱雀大街,云家工坊的后院就先热闹起来。青黛踩着梯子往龙血树的枝桠上挂走马灯,灯影在树干上投下旋转的光斑,像幅流动的画。沈砚举着盏兔子灯跑来跑去,灯笼穗子扫过冰莲的叶片,惊起两只停在上面的雪蝶。
“江大人送了些灯谜来,说是大理寺的同僚写的。”青黛从竹篮里掏出叠红纸,上面用金粉写着谜面,“有个谜面说‘玄鸟绕木飞,莲开冰雪里’,小姐知道谜底是什么吗?”
云织雾正在给龙血树浇水,闻言笑了笑:“是‘守护’吧。”她指尖划过树干上新结的疤痕——那是除夕破庙一战留下的,如今已长出层淡红色的新皮,像道愈合的伤口。
萧既明叼着根糖葫芦走进来,山楂上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光:“知微堂的人在灯会上抓到个鬼鬼祟祟的家伙,怀里揣着这个。”他扔过来个布包,里面滚出块黑木牌,牌上刻着蛇形纹,与赵钰的面具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还有余党?”云织雾捏紧木牌,牌身冰凉,边缘还沾着点活木散的残渣,“赵钰不是已经死了吗?”
“死的可能只是个替身。”江叙白的声音从月亮门传来,他披着件月白披风,手里提着盏宫灯,灯面上画着昆仑墟的冰莲谷,“大理寺查到,赵钰有个双胞胎弟弟,名叫赵瑾,也是蛇神教的祭司,擅长易容术。”
沈清和正坐在石凳上翻看《守陵人手记》,闻言抬起头,脸色还有些苍白——除夕失血过多,养了半个月才好转。“手记里说,蛇神教有‘双生祭’,需要双胞胎祭司同时施法,才能彻底唤醒蛇母残魂。赵钰死了,赵瑾肯定要完成仪式。”
灯笼的光晕里,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。上元节的热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蒙上了层阴影,连龙血树的叶片都微微卷曲,像是感觉到了不安。
“赵瑾会在哪?”云织雾摩挲着木牌上的蛇纹,“灯会上人多眼杂,他若想动手,肯定会选个偏僻的地方。”
“城西的琉璃塔。”江叙白展开张地图,指尖点在塔尖的位置,“那里是京城的制高点,地脉汇聚,若是在塔顶施法,能影响整个京城的地脉流向。而且今晚有放河灯的习俗,塔下的护城河里会漂满灯笼,正好能做‘引魂灯’。”
萧既明咬碎嘴里的山楂核:“我去知微堂调人手,守住塔的四个门。”他转身往外走,又突然回头,“记得留两盏兔子灯,沈砚念叨好几天了。”
夜幕降临时,琉璃塔下已是人山人海。护城河里漂着成千上万盏河灯,烛光在水面上晃出细碎的光,像片流动的星海。云织雾和江叙白扮成逛灯会的情侣,她提着盏荷花灯,他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,看似悠闲,眼睛却警惕地扫过人群。
塔基的石阶上坐着个卖糖画的老汉,戴着顶毡帽,帽檐压得很低。云织雾走过时,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蛇腥气,与赵钰破庙里的味道如出一辙。她故意撞了下老汉的糖担,糖浆洒在地上的瞬间,她看到老汉手腕上的蛇形纹身——与木牌上的纹路分毫不差。
“抱歉。”云织雾弯腰去扶,指尖趁机在他手腕上划了下,沾到点黏腻的液体,是活木散!
老汉猛地后退,掀开毡帽——露出张与赵钰一模一样的脸,只是左眼没有浑浊的白,反而亮得吓人:“云家的丫头,果然聪明。”
“赵瑾。”江叙白的手按在腰间的断水剑上,“放弃吧,你逃不掉的。”
赵瑾突然大笑起来,从糖担里掏出个火折子,往河灯的方向扔去。河灯里竟浸了活木散,遇火瞬间燃起绿焰,顺着水流蔓延开来,在水面上织出张巨大的网,网中央的河灯突然炸裂,露出下面的蛇形灯座——是用龙血树的根须做的!
“引魂灯已经点亮,”赵瑾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,“现在,该请蛇母娘娘出来了!”他突然吹了声口哨,塔上突然滚下许多黑色的陶罐,摔在地上后,血蛇蛊的幼虫纷纷爬出来,往人群密集的地方涌去!
“不好!”江叙白拔剑斩断袭来的蛊虫,“萧既明的人怎么还没来?”
“他们被缠住了。”赵瑾指着塔后的小巷,那里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,“我留了些‘礼物’给他们。”他趁机往塔上跑,手里还攥着个青铜鼎,鼎里插着根龙血树的枝桠,正是除夕破庙里剩下的那根。
云织雾立刻追上去,沈清和紧随其后。少年从怀里掏出个哨子,吹了声悠长的调子,塔周围突然窜出许多戴面具的人——是守陵人!他们不知何时赶到了京城,手里拿着特制的驱虫粉,往蛊虫身上撒去,虫群立刻纷纷逃窜。
“堂哥说过,上元节要给地脉‘点灯’。”沈砚举着兔子灯跑过来,灯笼里的烛火突然变得明亮,“这灯里加了龙血树的汁液,能驱散邪祟!”
塔上的石阶很陡,赵瑾的速度却异常快。云织雾追到塔顶时,他已经将青铜鼎放在了塔尖的石座上,鼎里的枝桠正在疯狂生长,根须顺着塔壁往下爬,扎进地里,与京城的地脉相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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