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京城的第三日,云织雾终于踏入了久违的云家工坊。
工坊藏在城南的巷弄深处,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早已生锈,门楣上“云记”的匾额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。青黛推着轮椅跟在她身后,看着满地的枯叶和蛛网,眼圈微微发红:“小姐,这里……”
“进去看看吧。”云织雾推开虚掩的大门,门轴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,像位垂暮老人的叹息。
工坊内部比想象中更破败。十几个开间的厂房空荡荡的,地上散落着断裂的木料和生锈的工具,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,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天窗漏下来,在尘埃中划出明亮的轨迹。
“老夫人当年最宝贝这台雕花机。”青黛指着角落里蒙着白布的庞然大物,声音哽咽,“说这是老爷亲手做的,能雕出百种花样。”
云织雾揭开白布,露出一台老旧的木质雕花机——机身上的花纹虽已磨损,却能看出精致的玄鸟纹样,与她那枚玄鸟印如出一辙。她伸手抚摸冰凉的机座,指尖触到个微小的凹槽,形状恰好能容纳半枚玄鸟印。
“果然在这里。”她将玄鸟印的一半嵌进去,只听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机座侧面弹出个暗格,里面躺着一卷泛黄的图纸。
图纸是云家工坊的机关分布图,标注着十几个隐秘的隔间,其中一间位于工坊后院,用朱砂标着“禁地”二字。图纸右下角有行小字,是父亲的笔迹:“蛇母陵机关同源,毁之则工坊危,慎之。”
“父亲早就知道工坊的机关与蛇母陵有关。”云织雾的指尖微微发颤,“他一直在提醒我们,不要轻易触碰。”
后院的禁地藏在假山后面,入口被藤蔓覆盖,若不是图纸指引,根本看不出这里有扇石门。云织雾按照图纸上的提示,转动假山石上的玄鸟石雕,石门缓缓打开,一股混合着桐油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禁地里比外面整洁得多,显然有人定期打扫。十几个木架整齐地排列着,上面摆满了各式机关模型——有琉璃塔的缩微结构,有蛇母陵的甬道复刻,甚至还有大理寺密道的机关图。最里面的木架上,放着个半开的紫檀木盒,里面躺着枚与赵珩那枚一模一样的蛇形玉佩,只是玉佩背面刻着个“云”字。
“这是母亲的玉佩。”云织雾拿起玉佩,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,“蛇姬说的是真的,母亲确实有蛇母陵的钥匙。”
木盒里还压着封信,信纸已经泛黄,是母亲的字迹:
“织雾吾儿,当你看到这封信时,娘或许已不在人世。别恨娘,娘也是身不由己。蛇母陵的秘药能治你爹的咳疾,娘别无选择。但娘知道那药是邪术,早已将真正的机关图换了,赵珩拿到的,不过是引他走向毁灭的陷阱。云家工坊的机关与蛇母陵同源,若陵毁,工坊的机关也会失效,你若想保全家业,需在三月内重绘机关图。娘留了些线索在雕花机里,盼你能看懂。”
信末的日期,正是母亲“病逝”的前三天。
云织雾将信纸按在胸口,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。原来母亲不是贪念秘药,是为了救父亲;她留下的不是祸根,是保护家人的后路。那些被误解的岁月,那些藏在温柔笑容里的挣扎,此刻都有了答案。
“小姐,您看这个。”青黛指着木架底层的铁盒,“上面有您的生辰。”
铁盒里装着个小巧的机关鸟,翅膀上刻着云织雾的生辰八字。她上弦启动,机关鸟竟扑棱棱飞起,嘴里吐出张卷着的纸条——是父亲的字迹:“吾女织雾,性坚韧,若遇危难,可寻城西沈家,他们欠云家一份情。”
“沈家?”云织雾皱眉,从未听过这户人家。
青黛却眼睛一亮:“我知道!城西有个沈家布庄,老板是位瞎眼的老婆婆,据说年轻时在云家做过绣娘。”
正说着,工坊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伴随着萧既明的呼喊:“云织雾!你在吗?出事了!”
两人连忙藏好信件和玉佩,走出禁地。萧既明带着个知微堂的密探闯进来,密探手里捧着块烧焦的木板,上面刻着蛇母陵的蛇形符号:“太行山那边传来消息,蛇母陵塌了之后,周围的村落突然爆发怪病,村民的皮肤都在剥落,像……像蛇蜕皮!”
云织雾的心猛地一沉:“是秘药的毒气扩散了?”
“恐怕不止。”萧既明的脸色凝重,“知微堂的人在村里找到这个,说是从一个发病的村民家里搜出来的,上面的符号和云家工坊的机关纹一模一样。”
烧焦的木板上,除了蛇形符号,还有半个玄鸟印——与云家雕花机上的印记完全吻合。
“母亲的信里说,工坊的机关与蛇母陵同源。”云织雾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难道陵里的毒气,会通过机关的共鸣影响到这里?”
江叙白随后赶到,手里拿着大理寺的卷宗:“我查了沈家,沈老婆婆的丈夫曾是云家工坊的工匠,二十年前在一次机关事故中瞎了眼,之后就开了布庄。更奇怪的是,沈家布庄的地窖,竟与云家工坊的禁地有密道相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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