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篷船驶入京杭大运河时,两岸的芦苇已染上秋霜。云织雾站在船头,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京城轮廓,城楼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像一头蛰伏的巨兽。离家不过半月,却仿佛隔了半生。
“还有三个时辰到码头。”江叙白递来一块热糕,他已换回那身月白官服,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凝,“待会儿下船后,你带着石头先回云府,我和萧既明去联络人手。”
云织雾接过热糕,指尖微暖:“云府未必安全,叔父的态度很可疑。”她想起离开前云忠那探究的眼神,总觉得像根刺扎在心头,“我打算先去外祖父家,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,影阁应该不敢轻易动手。”
萧既明从船舱钻出来,嘴里还叼着半块糕点:“镇国公老将军是出了名的硬骨头,当年怼过先帝三次,赵珩要动他,得掂量掂量。”他抹了把嘴,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铜哨,“这是知微堂的紧急信号,遇到危险就吹,半个时辰内必有援手。”
云织雾接过铜哨,塞进袖中:“你们也小心。大理寺的李少卿若真是内鬼,江叙白你的行踪恐怕早已暴露。”
江叙白颔首:“我会绕路从侧门进府,先去密室查旧档。十年前我父亲的案子,说不定能找到与影阁相关的线索。”他看向萧既明,“知微堂能查到李少卿最近的动向吗?”
“早安排好了。”萧既明挑眉一笑,“那老小子昨晚还在平康坊的销金窟鬼混,被我手下的人拍了好几张‘雅照’,要是他识相,就该知道什么话不该说。”
船行至通州码头时,正值辰时,码头上人声鼎沸。挑夫的号子、商贩的吆喝、孩童的嬉闹混在一起,充满了烟火气。云织雾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裙,将石头护在身后,随着人流往外走。江叙白和萧既明则分两个方向离开,一个朝大理寺方向去,一个钻进了旁边的巷子。
刚走出码头,就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路边,车夫穿着镇国公府的服饰,见了云织雾,立刻躬身行礼:“大小姐,老夫人派小的来接您。”
云织雾心头微松,外祖父家果然靠谱。她带着石头上了马车,车帘放下的瞬间,她突然瞥见车夫耳后有个极小的刺青——是玄鸟的尾巴,和影阁令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!
“石头,抓稳了!”云织雾低喝一声,猛地抽出腰间的银匕,狠狠刺向车夫后腰。
车夫惨叫一声,猛地回头,脸上哪还有半分恭敬,满眼都是狰狞:“小贱人,竟敢暗算我!”他腰间的佩刀已出鞘,寒光直逼云织雾面门。
石头吓得尖叫,却死死抱住车夫的胳膊。云织雾趁机踹向车夫的膝盖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车夫单膝跪地,银匕已抵在他咽喉:“说!谁派你来的?”
“是...是李少卿...”车夫疼得冷汗直流,“他说...抓到你,赏黄金百两...”
话音未落,巷口突然冲出几个黑衣人,手里都握着短刀。云织雾知道不能恋战,拽着石头从马车另一侧跳下去,刚落地就吹响了铜哨,尖锐的哨声在嘈杂的码头格外刺耳。
“往那边跑!”她指着旁边的绸缎庄,拉着石头冲了进去。绸缎庄里的掌柜吓得尖叫,伙计们纷纷抄起算盘扁担,倒也暂时拦住了黑衣人的脚步。
穿过绸缎庄的后门,是条狭窄的巷子。云织雾拉着石头狂奔,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。她拐进一个岔路口,突然看到萧既明靠在墙根,手里还把玩着那枚玄鸟令牌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萧既明将令牌抛给她,身形一晃已冲了出去,手里的银针如流星般射出,“给我站住!”
黑衣人惨叫着倒下两个,剩下的见状不妙,转身就跑。萧既明也不追,回头看向云织雾,眉头微蹙:“镇国公府的人怎么会是影阁的?”
“不是外祖父派的,是李少卿设的局。”云织雾喘着气,拉过石头检查有没有受伤,“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,大理寺确实有内鬼。”
萧既明摸了摸下巴:“有意思,李少卿急着抓你,说明赵珩很看重你手里的东西。”他看向石头,“那木盒里除了地图,还有别的?”
石头摇摇头,突然想起什么:“娘给我的时候,说里面有‘会说话的纸’,但我没敢打开。”
“会说话的纸?”云织雾心头一动,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用特殊墨汁写的信,遇水才能显形,“是密信!”
三人正说着,巷口传来马蹄声,江叙白骑着一匹黑马疾驰而来,看到他们,勒住缰绳:“李少卿昨晚被人杀了,尸体扔在大理寺门口。”
“死了?”萧既明挑眉,“是你动手的?”
“不是。”江叙白翻身下马,脸色凝重,“是被灭口的。有人在他府邸搜出了与影阁往来的信件,现在大理寺上下都在传,李少卿是畏罪自杀。”
云织雾瞬间明白:“赵珩在清理门户!他怕李少卿被我们抓住,泄露更多秘密。”
“不止。”江叙白道,“我在密室查到,十年前护送山河图的队伍里,有个护卫叫赵安,是赵珩的远房侄子,后来失踪了。我怀疑,他就是当年活下来的影阁成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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