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林正在脑海中用尽全身力气喊出“我确定”三个字时,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瞬。
那块悬浮于意识中的、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系统面板,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原本简洁的【民心值】和【官气值】数据条下方,一个全新的、更为复杂的模块缓缓展开,如同卷轴被拉开,露出了古朴的篆体字样——【区域发展】。
面板上,一行新的提示文字浮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重感:
【检测到宿主核心目标确立:改变青云镇贫困面貌。】
【新手阶段结束,‘区域发展模块’正式开启。】
【核心指引:欲正其官,先安其民。民生为本,发展为继。真正的政绩,根植于每一件为民解困的实事之中。请宿主从最基础的民生问题着手,寻找能够带动区域发展的突破口。】
林正呆呆地“看”着这行字,心头巨震。
这不再是“扶老奶奶过马行道”或者“解决一件纠纷”就能获得奖励的简单任务模式。这是一种方向性的指引,一种宏观的战略。系统没有给他具体的答案,而是给了他一个方法论。
“民生为本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
窗外夜色已深,镇政府大院里寂静无声,只有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。灯光下,那厚厚一沓新记录的信访材料,仿佛突然有了千斤重。
他将材料重新摊开,一份份地看过去。
李家村的王二牛,在私人采石场被石头砸伤脚,老板赖账,村委会调解不了,因为采石场老板是村长的小舅子。
张家庄的刘寡妇,儿子考上了县一中,却因为买不起学校强制要求的三套、总价近五百块的校服,孩子在学校抬不起头,闹着不想念了。
前进村的几户人家联名反映,去年的农业补贴款,到他们手里的时候,比镇上文件里说的少了一截,村会计说扣的是“手续费”,可谁也没见过这手续的票据。
还有那个躺在卫生院里,刚刚脱离危险的孩子。如果不是自己恰好撞见,又恰好掏空了口袋,一条鲜活的生命,可能就因为几百块钱的医药费而凋零。
这些事情,单拎出来,都是些鸡毛蒜皮的“小事”。可当它们密密麻麻地摆在一起时,就汇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画卷——青云镇的贫困,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匮乏,更是规则的失效,是弱者求告无门的绝望。
林正靠在椅子上,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裹了他。
发展?怎么发展?
招商引资?他一个信访办的小干事,连镇长办公室的门都轻易进不去,拿什么去跟外面的老板们谈?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,听到他来自“青云镇信访办”时的表情,那会是一种混合了轻蔑和警惕的古怪神情。
搞产业?他一个学法律的文科生,对农业、工业一窍不通。是种药材还是搞养殖?李大嘴他们血本无归的教训还历历在目。拍脑袋的决策,带来的只会是更深的灾难。
他第一次发现,满腔的热血和决心,在“贫穷”这座大山面前,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。他就像一个想要撬动地球的傻子,却连一根足够长的杠杆都找不到。
夜,越来越深。办公室里那盆绿萝的叶子,在灯光下投下沉默的影子。林正起身,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。滚烫的茶水入喉,苦涩的味道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。
不能好高骛远。
他想起了系统的那句指引——从最基础的民生问题着手。
既然大处着眼,小处又无从下手,那就回到原点。回到这些最具体、最鲜活的求助中来。
他重新坐下,拿出一张新的稿纸,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表格。横轴是问题类型:医疗、教育、就业、基建、社会保障……纵轴是涉及的村落。
他开始像一个侦探,将下午记录的所有问题,一个一个地填进表格里,试图从这团乱麻中,梳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。
这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过程。办公室里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稿纸的声音。
“王二牛,采石场工伤,红旗村……”
“刘寡妇,学费问题,张家庄……”
“前进村,补贴……”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表格上的格子渐渐被填满。当他把最后一个问题也填进去时,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。
他伸了个懒腰,看着自己一晚上的成果。表格上,几乎每个村子下面,都写满了各式各样的问题。但大部分问题,都呈现出一种散点状的分布,没有明显的规律。
正当他有些失望的时候,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表格的最角落。
那里的几个格子,显得有些与众不同。
在“落鹰山村”那一栏下,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案,没有激烈的土地纠纷。记录在案的,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。
“周大爷反映,养老金存折上的数字,好几个月没变动了,不知道是不是镇上忘了发。”
“赵家媳妇反映,寄给在外打工的儿子的信,上个月就寄出去了,到现在还没收到,怀疑是邮递员懒得往山里送,给扔半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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