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括运转的沉闷回响逐渐消散于地下,只余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三人粗重的呼吸。
新开启的洞口如同巨兽的口,深不见底,从中涌出的阴冷陈腐气息,带着一种跨越了三百年的沉寂与神秘。
“我先探路。”张承翊忍着左肩钻心的疼痛,右手紧握刀柄,当先一步,小心翼翼地迈入那黑黝黝的洞口。
火光照耀下,可见这是一条向下倾斜、开凿得异常规整的甬道,四壁光滑,与外面粗糙的迷宫通道截然不同,显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心力。
狄仁杰与孙敬之紧随其后。
孙敬之既兴奋又紧张,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,他无法想象,自己竟能亲眼见证并进入史书中仅存只言片语记载的“大燕遗库”。
甬道不长,前行约十数丈,眼前豁然开朗!
火光跃入一个巨大的、几乎将整个山腹掏空而成的穹顶石室!
其规模远超之前那个兵工厂洞窟,恢宏壮观,令人叹为观止。
然而,预想中金山银海、珠光宝气的景象并未出现。
映入三人眼帘的,是无比空旷与狼藉。
石室极其巨大,地面堆积着厚厚的灰尘。
靠墙的位置,整齐地排列着数以百计的、巨大而厚重的樟木箱和镶嵌着铜角的结实货架。
这些箱柜的制式古朴,一看便知年代久远,绝非近代之物。
但绝大多数箱子都箱盖敞开,甚至有些箱体破损,里面空空如也!
只有箱底残留着一些零星的、色彩黯淡的丝绸碎片和谷物霉变后的黑色污渍。
那些巨大的货架上,同样空空荡荡,只偶尔能看到几枚散落的、锈迹斑斑的铜钱或是失去了光泽的破碎玉石片。
只有在石室最中央的位置,似乎有一个稍小的区域,堆放着一些东西。
三人快步上前,只见那里散落着十几个同样古旧的箱子,但大多也已被打开、掏空。
只有角落三两个箱子似乎还保存完好,箱盖上落着沉重的铜锁,但锁孔锈蚀,似乎也久未开启。
地上,还零星散落着一些金饼、银锭,数量不多,且蒙着厚厚的灰尘,在火光照耀下,努力反射出些许黯淡的光芒。
与这巨大石室的规模相比,这点金银简直如同沧海一粟,寒酸得可怜。
除此之外,便再无他物。
没有堆积如山的兵器甲胄,没有足以支撑十年战争的粮草帛币,更没有想象中慕容皇室的奇珍异宝。
所谓的“大燕遗库”,竟几乎是一座空库!
“这…这怎么可能?!”孙敬之脸上的兴奋与期待瞬间凝固,继而化为巨大的失落与难以置信,他踉跄着扑到一个空箱子前,抓起里面残存的、一碰就碎的丝绸碎片和发黑的谷物残渣,声音都变了调,“甲兵之利?粟帛之丰?足支十年?空空如也!全是空的!”
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几乎无法接受。
张承翊也愣住了,警惕地环顾这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巨大石室,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。
“难道…难道几百年前就被盗空了?”
狄仁杰站在石室中央,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,更远处的黑暗仿佛无尽的深渊,吞噬着希望。
他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明暗不定,最初的震惊过后,是更深沉的思索和锐利的审视。
他没有像孙敬之那样陷入失望,而是快步走到那些尚且完好的箱子前,仔细查看铜锁和箱体。
“锁孔锈死,灰尘积厚,不似近期开启过。”他又蹲下身,用手指捻起地上散落金饼上的灰尘,厚度惊人。“这些金银被遗弃在此,蒙尘已久,绝非匆忙间遗漏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整个石室地面,虽然积灰甚厚,但仍能看出一些区域存在大量箱体拖拽移动的痕迹,以及一些相对较新的脚印!
这些脚印与积灰上的痕迹叠加,显然不是同一时期所留。
“宝藏不是几百年前被盗的。”狄仁杰缓缓起身,声音冷静得可怕,“是近期被转移走的!”
他指向那些拖痕和脚印:“看这些痕迹,数量庞大,绝非一人所能为。而且,你们看那些空箱子的摆放,虽然凌乱,但大多集中在便于搬运的通道附近。若是古代被盗,箱体早已腐朽,痕迹也被时光抹平,绝不会是眼前这般景象!”
孙敬之闻言,强忍失望,仔细看去,果然发现了端倪。
“恩师所言极是!这些拖痕…似乎都通向石室另一端的一条黑暗甬道!”
张承翊也警觉起来,握紧刀柄:“有人抢先一步,搬空了这里?”
“不是抢先一步。”狄仁杰目光冰寒,语气斩钉截铁,“是陈玄!或者说,是掌控了红烛寺的这股势力,他们早就发现了这座遗库,并且已经将其中最有价值的宝藏系统地转移走了!”
他走到那少数几个尚未开启的箱子前:“留下的这些,要么是打不开,要么是…他们看不上,或者来不及全部运走!”
说着,他示意张承翊用刀撬开其中一个铜锁锈蚀的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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