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姿意识清醒后,入眼是陌生的景象,淡粉色的床帐,白得晃眼的天花板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,还有一种属于集体宿舍特有的、挥之不去的浊闷气息。
她躺在一张铺着软垫的单人床上,身下是粉白格子的床单,视线所及,是另外三张空着的、叠得整齐的床铺。
床下面的书桌上堆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,封面印着“高等数学”和“大学物理”的字样,在透过玻璃窗的午后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。
这是到了小世界了?
黎姿艰难地撑着身体坐起来,动作牵扯着额角一阵尖锐的抽痛,让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。
宿醉般的眩晕感还在持续袭击她的神经,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揉太阳穴,目光却被自己的手吸引住了。
手指纤细,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,涂着一层浅粉色的珠光甲油,皮肤白皙细腻,一看就是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娇养,看来原主的身份家庭都挺不错的。
【夭夭,传输原主记忆和世界详情。】黎姿缓慢的躺在床上,心里对夭夭说道。
【好的,宿主,记忆传输中......】夭夭语气有些担忧地说。
夭夭话音落下,海量的图像、文字、情感碎片疯狂在黎姿脑海里涌现。
黎姿,或者说蓝茉儿,紧皱着眉,无数原主的记忆碎片,出现在脑海里。
她看到了原主,不,是更加稚嫩、天真的蓝茉儿。
八岁那年,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,像甩掉包袱一样,谁也不愿要她和哥哥蓝鞍郅的抚养权,法庭上,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蓝鞍郅紧紧攥着妹妹小小的手,眼神里是超越年龄的坚毅。
一套老旧的学区房被过到了兄妹名下,成了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,还有账户里每月固定打入的抚养费。
记忆的画面飞速流转,蓝鞍郅笨拙地学着做饭,手上烫出泡;他熬夜做家教,只为了给妹妹买一件橱窗里她看了很久的漂亮裙子;他成绩优异,大学毕业后白手起家,创立了茉安科技,公司蒸蒸日上,终于让妹妹蓝茉儿过上了真正优渥的生活,比京都那些真正的名媛也不遑多让。
蓝茉儿被宠得有些天真,甚至骄纵,但在哥哥面前,永远是那个会撒娇的小女孩。
接着,画面定格在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身上,景尚煜。
蓝茉儿大一那年,去哥哥公司玩,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哥哥的合伙人兼好友。
少女的心动来得汹涌又直接,她扯着哥哥的袖子撒娇,软磨硬泡,蓝鞍郅架不住妹妹的央求,给二人牵了线,景尚煜看在他的面子上,与蓝茉儿相处了一段时间。
男人的心像被坚冰封存的湖泊,童年的创伤(五岁时父亲出轨,父母离异,母亲远走他国杳无音讯,继母的冷漠和父亲的迁怒)让他习惯了用冷漠和严肃包裹自己,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。
他对蓝茉儿谈不上炽热的爱,却也并不讨厌,甚至对她偶尔的小脾气也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包容,最终,他同意了订婚,只等蓝茉儿毕业就结婚。
记忆里,景尚煜送她回宿舍楼,路灯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,眼神却会在她叽叽喳喳说话时,流露出一丝极淡的、几乎难以捕捉的温度,那是蓝茉儿珍藏的瞬间。
温暖、依赖、属于“蓝茉儿”的满足感尚未在黎姿心头散去,记忆的调色盘陡然被泼上了最浓稠、最粘腻的黑暗与猩红。
尖叫声划破校园的宁静,行走的人突然僵住,皮肤下涌动着诡异的青黑色,然后猛地扑向身旁的同伴,张开嘴,露出森白的牙齿,狠狠咬下,鲜血喷溅!
是丧尸!
记忆中的“蓝茉儿”正和室友方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,看到这些场景,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,两人尖叫着,拼尽全力冲向不远处的宿舍楼,身后,是行动迟缓却数量越来越多的、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的“人”。
宿舍成了暂时的孤岛,手机信号时断时续,勉强得知另外两个室友被困在教学楼,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小小的房间。
蓝茉儿抖着手拨通了哥哥的电话,又拨给景尚煜,听到他们沉稳有力的声音:“茉儿乖,待在寝室,锁好门,哪里也别去!哥哥(我)很快就到!”
接下来的几天,是度日如年的煎熬,食物和水在减少,窗外的嘶吼和惨叫不绝于耳。
同寝的方筠表现得异常“正常”,甚至有些过分体贴,主动分担仅存的食物,安慰着惶惶不安的“蓝茉儿”。
然后,就是那个致命的瞬间。
蓝茉儿正小心翼翼地扒着窗户边缘,探头观察楼下丧尸的动向,试图寻找哥哥和景尚煜可能到来的方向,她全神贯注,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室内。
一只手,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力,猛地推在她的后背上!
巨大的力量让她瞬间失去平衡,整个人毫无阻碍地翻出了狭窄的窗户,风声在耳边呼啸,失重的恐惧让她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。
坠落的时间很短,却又长得像一个世纪,她最后看到的,是方筠那张趴在窗框边向下望的脸,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怯懦和讨好的脸上,此刻只有一种令人心寒的、混合着贪婪和残忍的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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