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庄户也反应过来,纷纷跟着跪下磕头。
“起来吧。”林玉漱示意黎尔扶起赵有田,“日子是大家过的,好好干就是。依旧例行事,春耕前我会再来。”
“是!是!小的明白!夫人放心!”赵有田连连应诺,腰杆似乎都挺直了几分,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。
看完了庄子,日头已近中天。
林玉漱婉拒了赵有田留饭的恳切邀请,和抱着有些困倦的荷姐儿的黎尔上了马车。
墩子调转车头,驶上归途。
马车在空旷的郊野土路上平稳地行驶着,车厢内,荷姐儿已经趴在爹爹怀里睡着了,小脸红扑扑的。
林玉漱轻轻拍着女儿,目光投向车窗外。
冬日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,懒洋洋地洒在枯黄的田野上。
远处,一个背着沉重柴捆前行的身影,正沿着田埂往不远处的村落走去。
那身影挺拔,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褐,头发有些凌乱。
一个再普通不过的、劳作的的农夫。
然而,就在马车与那身影交错而过的瞬间,林玉漱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,猛地定在那人的侧脸上!
一道熟悉的疤痕,从左边眉骨斜斜划到颧骨下方!
那是小时候堂兄林玟爬树掏鸟窝摔下来,被树枝划破留下的!
虽然疤痕早已陈旧发白,人也比记忆中瘦削了太多,但那轮廓,那眉眼间的憨厚……绝不会错!
“堂兄!林玟堂兄!”林玉漱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。
那背着柴捆的身影猛地一顿,艰难地转过身来。
一张疲惫的眼睛带着茫然的看向马车。
当他的目光落在探出车帘、那张虽然清丽却依稀带着幼时轮廓的脸庞时,双眼骤然瞪大,瞳孔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!
他张大了嘴,嘴唇哆嗦着,柴捆“哗啦”一声从肩上滑落在地!
“玉……玉漱?!你是……玉漱堂妹?!”林玟的声音嘶哑干涩,带着巨大的震惊和狂喜,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,使劲揉了揉眼睛,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,
“老天爷……你……你还活着?!你没事?!太好了!太好了!”
他激动得语无伦次,布满老茧的手激动地挥舞着,“堂叔堂婶……他们一路上都在担心你!眼睛都快哭瞎了!走走走!快跟我回去!回去见见堂叔他们!”
巨大的惊喜如同暖流瞬间冲散了林玉漱心头的沉静。
她看着堂兄激动又急切的模样,连忙道:“堂哥,快上车!你指路,让我夫君带咱们去!”
林玉漱示意停车,墩子早已勒紧缰绳,利落地跳下车,闷声不响地帮林玟把散落的柴火搬上车尾。
直到这时,林玟才注意到车厢里那个高大沉默、气势逼人的身影——黎尔。
林玟脸上的喜色猛地一僵,眼神里透出惊疑和犹豫。
他看看黎尔,又看看车厢里的林玉漱,嘴唇动了动:“啊……这……这是……妹夫?可……”
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话头硬生生卡住,眼神复杂地闪了闪,最终只是搓了搓粗糙的手,没再追问,笨拙地爬上另一侧车辕,局促地挨着黎尔坐下,指着前方一条岔路:“往……往那边走!不远,就前面那个新起的村子!”
马车再次动起来,沿着林玟指的方向,驶进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新村落。
村口竖着一块新木牌,墨汁写着三个无比熟悉、又让人心头一颤的大字——云雾村。
林玟指着牌子,声音里带着感慨,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:
“官府安置流民,按原籍地分片。咱云城逃过来的人多,分在这片荒地,大伙儿一合计,还是叫云雾村!也算……留个念想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就是开荒,难啊……”
马车碾过村中的泥土路,引来不少村民好奇的目光,几个衣衫破旧的孩子兴奋地追着车跑。
林玟指挥着马车在一处还算齐整的院门前停下,院墙是用新砍的树干混着泥巴糊起来的,院门是几块厚木板钉的,简陋但结实。
车刚停稳,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袄子、头发花白挽着髻的老妇人端着一个簸箕正往外走,似乎要去晾晒东西,一个五六岁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扯着她的衣角跟着。
老妇人一抬头,正撞上被黎尔扶下车的林玉漱的目光!
簸箕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里面的干菜撒了一地。
老妇人像被钉住了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玉漱的脸,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,嘴唇哆嗦着,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只有豆大的泪珠,断了线似的,顺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下来。
“娘……”林玉漱看着眼前比原主记忆中苍老憔悴太多的母亲,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,眼眶瞬间发热。
她挣开黎尔的手,几步冲上去,一把将母亲颤抖得厉害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!
“玉漱……我的儿啊……真是你?娘……娘不是在做梦吧……”林母终于哭喊出声,枯瘦的手臂死死回抱着女儿,力气大得像要把失而复得的宝贝嵌进骨头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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