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官爷……”安淑毓抱着锦年,走到树下歇脚的王班头跟前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央求,手里不着痕迹地塞过去一锭银子,
“孩子太小,这一路……实在遭不住罪。罪妇想……想买辆骡车代步,再置办点锅灶粮食,也好给……他爹弄口热的。”
她说着,忧心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石头上坐着的景行。
他脸色还是白,但精神头看着好了不少。
后背的伤在灵泉水和药粉的作用下结了痂,不再渗血,可长途跋涉还是耗人。
王班头斜眼瞥她,又扫了扫周围。
队伍里已有几家瞧着稍有余力的犯人,正跟货郎讨价还价,准备买骡车或手推车。
他掂量着从安淑毓那儿得的丰厚“孝敬”,又想着这路还长,有个懂点“医术”、还能时不时“孝敬”点的女人在,确实省心。
“啧,就你事多!”王班头故作不耐地哼了声,挥挥手,“去去去!手脚麻利点!别误了时辰!”
“多谢官爷!”安淑毓脸上立刻挤出感激的笑,抱着锦年快步走向货郎。
一番你来我往,花了比市价高出不少的银子,安淑毓总算买下了一辆半旧的带棚骡车。
车棚不大,好歹能遮点风雨。
她又买了口厚实的铁锅、几个粗陶碗、一袋糙米、一小袋粗盐、几捆干柴,还有套简陋的被褥,把不大的车厢塞得满满当当。
很快,景行和锦年坐进了这方小小的移动“屋子”。
安淑毓说景行身体有内伤外伤,要静养,不让他赶车(她上辈子跟胤禛游历那会儿学过),不由分说地把景行推进车厢照顾锦年,自己则坐上车辕,抄起了鞭子。
鞭子轻轻一甩,骡车吱嘎作响地汇入了缓慢前行的队伍。
周围立刻射来无数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,尤其是那些拖家带口、走得两腿灌铅的犯人。
可瞧见骡车旁不远不近跟着的林武(他成功用去凉城探亲的理由和银子打点衙役加入了队伍),还有车厢里那个虽然虚弱但眼神跟刀子似的、一看就不好惹的景行,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又悄悄缩了回去。
安淑毓稳稳地赶着车,感受着骡子迈步的节奏。
这辆破车,成了流放路上一个能挪窝的“家”。
每天清晨或傍晚歇脚时,安淑毓就成了最忙活的人。
她在骡车旁支起那口铁锅,从空间里悄悄取出混了灵泉水的水,倒进糙米,再“顺手”从路边揪几把常见的、有点滋补劲儿的野草(像车前草、蒲公英嫩叶,运气好还能“发现”几颗野枣),丢进锅里慢慢熬。
很快,一股混着米香和淡淡草药气的味儿就飘开了。
“锦年,来,喝粥了。”她盛出一碗熬得稠糊糊的米粥,吹凉了,喂给眼巴巴瞅着的儿子。
小家伙胃口不错,小脸在这颠沛流离里竟也养出点红润。
“你也喝点。”她又盛了一碗,递进车厢给景行。
景行接过粗陶碗,看着碗里稠稠的、漂着几片青叶的粥,抬眼又看了看车辕上那个细瘦却异常硬挺的背影。
这一路,她变得太不一样了。
不再是记忆里那朵需要层层护着的娇花,倒成了撑起这个家的顶梁柱。
他默不作声地喝着粥,温热的粥水滑下去,带起一股暖流,不仅驱了身上的寒气,连带着内里那些重伤和杖刑留下的闷痛,好像也被这暖流悄悄抚平了。
他明显觉着,自己的精神头一天比一天足。
安淑毓的“医术”也在衙役和犯人间传开了点。
“安娘子,老张头昨儿淋了雨,这会儿烧得头疼,您给瞧瞧?”一个跟王班头相熟的衙役,扶着个脸色发白的老衙役过来。
安淑毓放下手里的活计,仔细瞅了瞅老张头的脸色舌苔,又搭了搭脉(装样子),然后“翻找”出几味常见的草药(实则是从空间取出对症的成药粉),包好递过去:“这是驱寒发汗的,三碗水煎成一碗,趁热灌下去,捂身汗就好。”
老张头喝了药,第二天果然精神不少,对安淑毓千恩万谢。
“安家嫂子,我……我这肚子拧着疼……”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捂着肚子,满脸痛苦地蹭过来。
安淑毓让她坐下,按了几个穴位缓解,又给了她一小把草药:“怕是吃了脏东西,把这草丢锅里熬半个时辰喝,别碰生冷的。”
衙役和犯人得的,多是些风寒拉肚子的小病。
安淑毓拿出的药粉草药,效果却出奇的好,比他们自己带的粗药管用。
一来二去,她在队伍里竟混出个“安娘子妙手”的名声。
衙役们对她一家态度越发和软,偶尔分干粮时,还会多给锦年一小块饼子。
那些原本眼红骡车、心里长草的刺头犯人,见识过她“医术”的厉害,又忌惮林武的身手(他曾不动声色单手拎起个想偷东西的无赖扔出去)和景行一天天恢复的威慑力,也彻底歇了心思。
日子在车轮吱嘎声里慢慢淌过。
这天傍晚,队伍在一片小树林边扎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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