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道士指尖在粗瓷碗沿轻轻一滑,“滋啦”一声轻响,碗壁上凝结的茶渍竟如活物般蠕动,顺着青灰色的釉面攀爬缠绕,最终聚成数十颗晶莹剔透的水珠。那些水珠悬在半空纹丝不动,阳光穿过时折射出细碎的虹光,连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被这股无形之力定格。他慢悠悠探入道袍宽大的袖中,先是摸出三枚青铜龟甲,甲身布满蛛网状的裂纹,边缘却打磨得光滑温润,在阳光下泛着陈年玉帛般的柔光,指尖一碰,仿佛能触到商周的风霜;紧接着五枚古币“哗啦啦”滚落掌心,秦半两的厚重压得掌心微沉,汉五铢的方孔规整如矩,唐开元的边郭锋利依旧,币面的绿锈层层叠叠,凑近了能嗅到泥土与时光交融的古朴气息。
“咔嗒”一声脆响,龟甲与古币在他掌心相触的刹那,竟自发腾空而起,在半空中旋转飞舞,最终稳稳落回掌心,排列成一幅玄奥的卦象。老道士垂眸凝视,花白的眉须微微颤动,指尖轻捻间,龟甲古币再次腾挪变幻,原本浑浊如蒙尘古玉的眼眸骤然亮起,仿佛有星辰在眼底流转,声音也添了几分穿透岁月的悠远:“三月前初遇,月下观你气运如龙,隐有腾跃之势;今时再逢,卦象已显峥嵘,福祸相依间藏着大机缘。”
他抬眼看向吴砚,语气似吟似叹,诗句随口而出,字句间竟带着金石之音:“铁屋绘卷兴公益,稚子欢颜映灯红。股海弄潮金浪起,古玩慧眼识珍珑。星轮之上情丝系,烟火声中笑意浓。”
每一句都精准戳中吴砚近月来的经历。铁屋是他当初与志愿者们挤在里面规划公益基金的临时据点,墙上还贴着孩子们画的笑脸涂鸦;辅导站里,每晚放学后总有孩子围着他问东问西,灯光把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映得通红;股市里他凭着精准判断避开数次暴跌,盈利刚好填补了辅导站的设备缺口;
古玩市场的角落里,他用低廉的价格,淘到的残破瓷瓶,竟是南宋官窑珍品,转手的钱款建起了三个社区图书角;
游乐园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,许柠那句轻声的“我愿意”还在耳畔回响;社区食堂开张那日,居民们的笑声混着饭菜香,成了最鲜活的日常。
桩桩件件分毫不差,吴砚握着木牌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,全知之眼疯狂运转,视野里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,可眼前的老道士依旧被层层浓郁的“未知”光晕包裹,那光晕厚重得如同亘古山峦,这洞察一切的卜算能力,已然昭示其深不可测。
老道士将龟甲古币拢回袖中,指尖在身旁半人高的炼丹炉上轻轻一点,炉身镌刻的八卦符文瞬间亮起鎏金般的微光,符文流转间,一股远超寻常超凡者的威压悄然弥漫。那威压并非暴戾,却如深海沉渊般厚重,吴砚只觉胸口一闷,呼吸都变得滞涩,仿佛有座无形的山岳压在肩头。他端坐蒲团,脊背挺直如千年古松,眼神淡漠如深山古潭,方才的温和笑意尽数褪去,周身萦绕着隐世高人独有的清寂与威严:“吾有卜算之术三千,上可测星辰轨迹之变,下能断人生死祸福之数,趋吉避凶如探囊取物,你可愿学?”
吴砚心中一动,卜算之术若能到手,公益基金扩张中可能遇到的政策风险、资金漏洞,超凡世界里潜藏的恶意与危机,都能提前规避。可他转念一想,自己所求绝非趋利避害这般简单,许柠的安危、孩子们的未来、公益事业的长久,哪一样都需要长远的守护。当下效仿那孙悟空问菩提祖师之语,躬身行礼,腰杆弯得极低,语气恭敬却坚定:“敢问道长,此术可得长生否?”
老道士指尖一顿,炼丹炉的微光骤然暗了三分,炉口飘出的一缕青烟都凝滞了片刻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,快得如同错觉,面上却依旧端着高人姿态,声音平淡无波:“卜算之术,仅能窥破天机、规避灾祸,却改不了生老病死之自然律。纵能算尽天下事,百年后仍归尘土,与草木同朽。”
“不学,不学!”吴砚立刻直起身摇头,语气斩钉截铁,“我要的是能长久守护想护之人、支撑想做之事的力量,若到头来仍是黄土一抔,纵有卜算之能,百年后谁来护他们周全?”
老道士似乎早有预料,并未动怒,反而抬手一拂袖,炼丹炉中突然飘出一缕浓郁的青烟,那青烟在空中盘旋缠绕,瞬间凝结成繁复的铭文图案。铭文时而化作丈许高的鎏金护盾,表面符文流转,散发出坚不可摧的气息;时而化作锋利的长剑,剑气凌厉得能割裂空气,威势惊人。“吾有铭文阵法一百单八种传承,小成可护一方安宁,寻常超凡者难破其防;中成能布下迷踪幻境,千军万马亦可困于其中;大成时更可摧山断岳、断海绝江,引天地之力为己用,你可愿学?”
这一次,吴砚眼中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。铭文阵法若是学成,不仅能为辅导站和三个小区布下绝对防御,让孩子们和居民们远离超凡事件的波及,日后公益基金扩展到偏远地区,那些新建的站点也能有最可靠的保障。可他深吸一口气,还是压下心头悸动,再次躬身问道:“敢问道长,此术可得长生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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