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昊那条看似问候、实则暗藏机锋的短信,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。林薇没有回复。任何回应都可能被解读,被分析,被那个潜伏在陈昊意识深处的“东西”当作养料。她只是将这条信息与之前的匿名警告、秦婆的笔记并置,作为危机正在升级的又一铁证。
旧图书馆的拆除通知已经张贴出来,工程队开始进驻校园,用蓝色的铁皮围挡将那片焦黑的废墟彻底隔离。机器的轰鸣声和工人的吆喝声,打破了校园一贯的宁静,也像是在林薇紧绷的神经上又拧紧了一圈。时间不多了。她必须在废墟被彻底铲平、可能存在的线索被永远掩埋之前,找到解决的方法。
但陈昊(或者说他体内的印记)似乎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,变得更加“活跃”。
周三下午,有一节公共选修课,林薇和陈昊恰好都选了。为了避免碰面,林薇刻意晚到了几分钟,从后门溜进去,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。陈昊则坐在前排,背影挺拔,听课的样子专注而认真。
课间休息时,学生们纷纷起身活动。林薇低着头假装看笔记,眼角的余光却时刻关注着前排。她看见陈昊站起身,走向教室前方的饮水机接水。在路过墙壁上悬挂的一面仪容镜时,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就是那一瞬间的停顿,让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清晰地看到,陈昊的目光在镜中自己的影像上停留了足足两秒。那不是普通的照镜子整理仪容的眼神,而是一种……审视,一种冰冷的、带着评估意味的凝视,仿佛在确认某种“同步率”。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,镜中陈昊的影像,嘴角似乎也浮现出那种她在宿舍走廊镜子里看到的、僵硬的、非自主的诡异弧度!
一秒后,陈昊恢复了正常,接完水,平静地走回座位。整个过程快得像幻觉,除了林薇,似乎没有第二个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异常。
“镜像延迟”……“他看的不是你”……
匿名短信的警告与眼前的景象完美印证。陈昊体内的存在,不仅通过他的眼睛观察外界,甚至可能在通过现实世界的镜子进行某种“自我观测”或“能量同步”!这诡异的现象超出了林薇的理解范畴,却让她更加确信,秦婆关于“印记转移”和“容器”的推断极有可能是真的。
必须加快行动!
接下来的两天,林薇利用一切机会,远远地观察拆除现场的动静。她发现,工地的看守并非滴水不漏。工人们白天作业,傍晚收工后,只会留下一个值班的保安亭,而庞大的废墟区域,仅靠一个保安根本无法完全顾及。
机会在周五晚上到来。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,夜色和雨声成了最好的掩护。林薇穿上深色的防水外套,将映心镜碎片用防水胶布贴在手腕内侧,手握秦婆的木杖,如同一个夜行的潜行者,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工地后方。
这里靠近学校的老围墙,植被茂密,围挡有一处因为地形不平出现了缝隙。她深吸一口气,侧身挤了进去。
废墟的景象比远处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。焦黑的残垣断壁如同巨兽的骸骨,在凄冷的雨水中默默伫立。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物被雨水浸泡后的怪异气味,混合着泥土的腥气。大型机械像沉默的怪兽停在一边,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砖石和扭曲的金属。
第三阅览室原本所在的位置,如今是一个巨大的、被塑料布临时遮盖的深坑。那里是爆炸的中心,也是林薇认为最有可能残留线索的地方。
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,冰冷刺骨。她握紧木杖,借助废墟的阴影,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个深坑靠近。手腕上的镜碎片传来持续而稳定的冰凉感,暂时没有异常反应。
靠近深坑边缘,她掀开湿滑的塑料布一角,一股更浓烈的、难以形容的焦糊和能量残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坑底满是泥泞和瓦砾,隐约可见一些烧融后又凝固的、奇形怪状的玻璃状物质,或许是那面镜子最后的残骸。
她正想寻找下去的方法,突然,手腕上的镜碎片猛地传来一阵灼热!与此同时,秦婆的木杖也轻微地震动了一下,杖身那个眼睛漩涡的符号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!
有东西!
林薇立刻蹲下身,屏住呼吸。灼热感并非来自坑底,而是来自……侧后方的一片废墟阴影!
她缓缓转过头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。雨幕中,那片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!不是人形,更像是一团……模糊的、不稳定的黑暗,如同粘稠的石油,正从碎砖烂瓦的缝隙中缓缓渗出,汇聚成形!
是蚀心者的残留物?还是镜子破碎后逸散的其他什么东西?
那团黑暗似乎感受到了林薇的存在,蠕动的速度加快,散发出一种冰冷的、充满恶意的意念,如同无形的触手,向林薇探来!
林薇不敢怠慢,她记得秦婆木杖曾对邪异能量有反应。她将精神力集中,双手紧握木杖,指向那团蠕动的黑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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