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坚硬。还有那无处不在、令人作呕的铁锈与硫磺混合的腥气。
黄天越的意识如同沉在墨黑的深潭底,每一次挣扎着想要上浮,都被无形的重压狠狠摁回。破碎的噩梦碎片纠缠着他:师父胸前插着刻有他名字的短剑,鲜血汩汩;青冥剑清脆的折断声在风雪中回荡;还有矿洞深处那幽深如墨、滴答作响的寒潭,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……
“呃……”一声痛苦的低吟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。他猛地睁开眼。
没有预想中的篝火微光,也没有嶙峋的洞壁。眼前是绝对的、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。身体下方传来硬物的触感,似乎是被放置在一块巨大的、平坦的岩石上。四肢百骸像是被拆散后又草草拼凑起来,左腿伤处传来阵阵钝痛,胸口闷得发慌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隐痛。最要命的是那股强烈的眩晕感并未完全消退,眼前依旧有细碎的金星在黑暗中飞舞。
他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,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。
断剑!青冥的残锋!
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!那半截断剑,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、象征着他过往与执念的实物!它不见了!
就在他心头剧震,挣扎着想撑起身体时——
“醒了?”一个清冷的声音,如同冰珠坠落在玉盘上,在离他不远的黑暗中响起。
是上官燕舞。
黄天越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,随即又被更深的疑惑和不安取代。“这……这是哪里?我的剑……”他声音嘶哑得厉害,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。
“还在洞里。更深。”上官燕舞的声音平稳依旧,听不出丝毫情绪,“你的剑,在石下。”
黄天越循着她声音的方向,忍着眩晕和剧痛,费力地侧过身,伸手在岩石边缘下方摸索。果然,指尖触到了那熟悉的、冰冷坚硬的金属棱角!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,将那半截断剑紧紧攥在手里,粗糙的断口硌着掌心,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感。
“刚才……我好像听到……”黄天越努力回忆着昏迷前那模糊的幻觉,“……船?”
黑暗中沉默了一瞬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、极其微弱的水滴声,证明他们并未离开那个巨大的地下洞穴。
“幻听。毒气。”上官燕舞的声音依旧简洁,却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。这废弃矿洞深处,空气污浊,混杂着各种矿物散发的有害气息,加上他重伤虚弱,产生幻觉并非不可能。
黄天越对这个解释将信将疑。那声“船”字虽模糊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指向性,不像是单纯的噪音。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运转内息,丹田处却空空荡荡,只有一股丹药带来的微弱暖流在缓缓流淌,勉强护住心脉。他伤得太重了。
“我们……怎么到这里的?”他记得昏迷前是在水潭边的篝火旁。
“机关。”上官燕舞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,“你倒下时,触发了岩石下的机括。”
机关?黄天越心头一凛。这废弃的矿洞深处,竟还隐藏着如此精密的陷阱?是当年矿工所留,还是……别有用心之人后来布置?
“欧阳晓晓的人……没追来?”他更关心迫在眉睫的威胁。
“此地复杂,他们不敢深追。”上官燕舞的回答带着笃定,“但出口已被封死。我们下来的路,塌了。”
塌了?!黄天越的心瞬间沉到谷底。唯一的退路断绝?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被困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迷宫?
“那……怎么办?”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。纵有断剑在手,面对这绝境,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他淹没。
“找路。出去。”上官燕舞的回答依旧简短有力,仿佛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。她的冷静,在此时此地,显得如此突兀,却又莫名地让人感到一丝依靠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、如同春蚕啃食桑叶般的“沙沙”声,毫无征兆地从他们侧前方的黑暗中传来!
声音很轻,但在绝对的寂静中,却异常清晰!
黄天越瞬间屏住呼吸,握紧了断剑!上官燕舞的身影在黑暗中似乎也微微凝滞了一下。两人都感受到了那声音中蕴含的诡异和……危险!
“沙沙……沙沙……”
声音越来越近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感,仿佛有什么湿滑冰冷的东西,正贴着地面,向他们所在的岩石快速蠕动过来!
黄天越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!他努力睁大眼睛,试图在浓墨般的黑暗中捕捉到一丝轮廓,却什么也看不见。未知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他的心脏。
就在那“沙沙”声仿佛已经近在咫尺,黄天越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、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时——
“哼。”
一声极轻、极冷的哼声从上官燕舞鼻间发出。
紧接着,是极其细微的破空声!一道微弱的银芒在黑暗中一闪而逝!
噗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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