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凉如水,月华透过薄薄的窗棂,洒在苏蘅略显苍白的脸颊上,映出一层银霜般的清冷。
微风轻拂,带来几缕泥土与青草混杂的气息。
她屏息凝神,指尖轻柔地拂过那株盛放的紫罗兰,仿佛抚摸一件无价之宝。
花香幽然浮动,似有若无地沁入鼻腔,带着一丝清凉的苦涩与淡淡的甜意,令人精神为之一振
整整三日三夜,苏蘅几乎是寸步不离,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照料着这株从深山古洞中偶然寻得的奇花。
她的手指因长时间浸泡药液而微微发皱,掌心也磨出了薄茧,却依旧小心翼翼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此刻,它终于不负所望,在一夜之间,尽情绽放。
花瓣层层叠叠,宛若最上乘的紫色绸缎,边缘处泛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银辉,幽香更是沁人心脾,闻之欲醉。轻轻一触,便能感受到花瓣柔软如丝、温润如玉的质感,仿佛蕴藏着某种奇异的生命力。
这不是寻常的紫罗兰,苏蘅心中清楚,它的价值,远超寻常人的想象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激动,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朵开得最盛的花朵连着一小段花茎剪下。
每一朵都饱满欲滴,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,剪断时甚至能听到极细微的“啵”声,像是花魂在低语。她将它们轻轻放入一个早已备好的粗布袋中,袋内铺着柔软的细棉,生怕损伤了这娇嫩的花瓣分毫。
明日,便是镇上药材行回春堂开市收购的日子。这几朵花,或许能解她眼下的燃眉之急。临行前的准备一丝不苟。
苏蘅走到窗边,从怀中摸出几截干枯的藤蔓。这藤蔓并非凡品,乃是她以独门秘法催生,能感应方圆十丈内的任何风吹草动,稍有异状便会发出无声的警示。
她将藤蔓巧妙地布置在窗台四周,又在门后设下几处细微的绊索。这些机关虽不起眼,却足以让她提前察觉危险的逼近。
这间简陋的小屋,虽无贵重财物,但这株紫罗兰的母株,却是她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根本。做完这一切,她才略感安心,吹熄了油灯,和衣躺下,脑中却不断盘算着明日的计划。
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苏蘅便已起身。她将布袋贴身藏好,又用一块灰布头巾包住了头脸,只露出一双清亮而警惕的眼睛。
晨风拂面,夹杂着露水的湿气与远处炊烟的柴火味,令她精神一振。一路行色匆匆,避开人多眼杂之处,终于在辰时抵达了镇上的回春堂。
回春堂内此刻已是人声鼎沸,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蒸腾的气息,还有一丝茶香与点心的甜腻。王婆,回春堂的掌柜,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妇人,正满面春风地与几位衣着华贵、气度不凡的外地商贾谈笑着什么。
这些人一看便知是走南闯北,见多识广的大主顾。苏蘅深吸一口气,拨开人群,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,慢慢走到柜台前。
“王掌柜。”她声音略低,尽量平和。王婆闻声,目光从那几位商贾身上挪开,带着一丝惯常的审视落在苏蘅身上。
当她的视线触及苏蘅小心翼翼从怀中捧出的那个粗布袋,以及从袋口微微露出的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紫时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“啪嗒”一声脆响,王婆手中的青瓷茶盏竟是拿捏不稳,直直坠落在地,摔了个粉碎!茶水与碎片溅了一地,她却浑然不觉,双目圆睁,死死盯着苏蘅手中那小巧的布袋,以及从袋口微微露出的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紫!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王婆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细,几乎破了音,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布袋,“传……传说中的‘夜昙紫’?!这怎么可能!此花不是早已绝迹百年了吗?!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道惊雷,瞬间让喧闹的回春堂安静了那么一刹那。原本与王婆谈笑风生的几位外地商贾,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话头。
他们先是疑惑地看向失态的王婆,随即,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引线牵引,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苏蘅捧着的那个普通布袋上,以及那抹摄人心魄的紫色之上。
一时间,空气仿佛凝滞,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,无数道目光,或惊疑,或贪婪,或探究,尽数汇聚于此。
夜色如墨,寒星几点。赵猎户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,砸在苏蘅的心上。
“我知道族长今晚要派人抓你,说是上报了县衙,说你是妖女。”苏蘅眼神一凛,那双原本因疲惫而略显黯淡的眸子,瞬间迸射出寒星般的光芒。
真正的风暴,即将来临!她非但没有半分慌乱,反而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妖女?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!
苏家族长苏丁财,那个觊觎她家田产多年未果的老东西,这是终于找到借口,要将她置于死地了!
“多谢赵大哥。”苏蘅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,“这份情,我苏蘅记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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