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涸的灌溉渠底,冰冷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两人粗重的喘息。
远处废弃化工厂的方向隐约传来警笛声,划破寂静的夜空,像是对他们刚刚逃离的险境做出的迟来注脚。
林半夏靠在土壁上,胸腔火辣辣地疼,双手的灼痛在剧烈奔跑后再次苏醒,突突地跳动着。
周卫国蹲在一旁,快速更换着手枪弹匣,眼神在黑暗中扫视着周围的荒野,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困兽。
“安全屋地址……”周卫国低声重复了一遍,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技术员昏迷前吐露的地址,用微型手电照亮。
是一个位于城市老城区的地址,听起来像某个普通的居民小区。
“可能是陷阱。”半夏喘匀了气,提醒道。那个技术员交代得太容易了。
“我知道。”周卫国收起纸条,眼神冰冷,“但这是唯一的线头。再险也得拽一把。”他站起身,“走,车不能用了。得另找交通工具。”
两人借着夜色掩护,徒步向最近的乡镇移动。
在一个偏僻的路段,周卫国用近乎粗暴的手法“借”了一辆破旧的无牌摩托车,扔给车主一小叠湿漉漉的钞票……是从那个昏迷技术员身上摸来的。
摩托车在坑洼的乡道上颠簸疾驰,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。
半夏坐在后座,紧紧抓着周卫国的衣服,受伤的手腕被震得生疼。
血清的力量被“除草剂”压制后,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变得格外清晰。
天快亮时,他们抵达了目标城市的外围。丢弃了摩托车,混入早班的人流,搭乘公共汽车进入老城区。
按照地址,他们找到了那个小区。一栋普通的六层居民楼,外墙斑驳,楼道昏暗,充斥着油烟和生活的气息。
目标房间在顶楼,防盗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。
没有明显的监控,没有异常的安保措施。平静得过分。
周卫国没有立刻行动。
他在对面的早点摊坐下,要了两碗豆浆几根油条,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栋楼的单元门。
半夏坐在他对面,小口喝着滚烫的豆浆,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,但神经依旧紧绷。
一上午,单元门进出的都是买菜的老人、上班的年轻人、送孩子上学的家长,没有任何可疑人员。
“不像安全屋。”半夏低声道。
“要么是伪装得极好,要么……就是个纯粹的藏身点,或者根本就是幌子。”周卫国眼神锐利,“等。等到中午,如果没动静,就上去看看。”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临近中午,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、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骑着电瓶车停在楼下,从车箱里拿出一个不大的纸箱,低头看着手机,似乎在核对地址,然后走进了单元门。
周卫国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。
几分钟后,快递员空着手下来了,骑车离开。
“就是他。”周卫国放下豆浆碗,声音低沉,“步伐沉稳,眼神警惕,送完快递手是空的,但上楼前箱子是满的。不是真快递员。是换岗或者送补给。”
他站起身:“该我们了。”
两人绕到楼后,找到通往楼顶的检修梯。
周卫国率先爬上去,动作无声无息。半夏紧随其后,受伤的手让她有些吃力。
楼顶视野开阔,可以俯瞰整个小区。目标房间的窗户紧闭,拉着厚厚的窗帘。
周卫国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、类似听诊器的设备,一端是吸盘,轻轻吸附在目标房间厨房位置的外墙上,另一端戴上耳机,仔细倾听。
半夏警戒着四周。
几分钟后,周卫国摘下耳机,脸色凝重:“只有一个人。在吃东西,看电视新闻。有规律的敲击声……像是在发报或者用某种编码通讯。频率很快,不是普通人。”
他收起设备,拿出两根细长的金属撬棍和一套开锁工具:“硬闯。速战速决。”
两人再次下楼,来到目标房门外。周卫国示意半夏守在楼梯拐角望风,自己则蹲在门前,耳朵贴近锁孔,手指灵活地拨弄着工具。
不到三十秒,咔哒一声轻响,门锁被无声打开。
周卫国深吸一口气,猛地推开门,举枪冲了进去!
“不许动!”
屋内,一个戴着眼镜、头发花白、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餐桌前吃面条,桌上放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,正播放着新闻。
听到动静,他猛地抬头,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,但并没有太过慌乱,只是缓缓放下了筷子。
房间很小,陈设简单,但收拾得异常整洁。角落里放着一台正在运行的小型服务器机箱,指示灯闪烁,连接着一些看不懂的设备。
“你们是谁?”男人声音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王工?”周卫国枪口指着他,冷冷问道。
男人沉默了一下,点了点头:“是我。你们是……‘公司’派来灭口的?”他语气里带着嘲讽。
“哪个公司?”周卫国逼近一步。
“还能有哪个?”王工苦笑,“‘蜂巢’清算组?还是‘影子’监察处?我等你们很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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