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嚎声刚落,院门外就传来“哐当”一声,像是有啥东西撞在了篱笆上。我爷手里的烟袋锅差点掉地上,扒着窗户纸就往外瞅:“咋回事?狼还敢进屯子?”
陈老头放下手里的空碗,蓝布褂子的袖口沾着点粉条汤,他用手抹了抹,声音平淡:“不是狼。”
“不是狼?那是啥?”我爷瞪着眼,“这动静,比老王家的驴踢门还响!”
话音刚落,又一声响,这次更近了,像是有东西在用爪子挠木门,“沙沙沙”的,跟刚才山洞里青甲刮石头的动静有点像。我手腕上的红绳又开始发烫,这次不是火星子,是整根绳子都热了起来,木头牌贴在皮肤上,烫得我想把胳膊揣进雪里。
“狗剩,拿斧子。”陈老头站起身,黑布包往肩上一甩,“干活了。”
我赶紧放下碗,抄起墙角那把锈红的小斧子。斧子柄被我攥得溜光,这阵子跟着陈老头处理那些邪乎事,它沾过黑血,劈过树精,早就不是普通的砍柴斧子了。
“爷,你老实在屋里待着,别出来。”我叮嘱了一句,跟着陈老头往门口走。
“我跟你们一块去!”我爷急了,抄起门后的扁担,“咱老徐家没怂人,要真有啥玩意儿,我一扁担拍死它!”
陈老头没拦着,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:“待会儿见着啥,别喊,别跑,站着就行。”
我爷愣了一下,刚想说啥,门外的挠门声突然停了。院里静得能听见雪簌簌往下掉的声音,连我爷的喘气声都显得格外清楚。
陈老头伸手,慢慢拉开门闩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,一股寒气裹着腥味儿钻进来,不是狼的腥,是那种混合着铁锈和腐肉的味儿,跟山洞里青甲身上的味儿有点像,但更冲,更恶。
我眯着眼往门外瞅,雪地里蹲着个黑影,比狼大,比熊矮,浑身的毛乱糟糟的,沾着雪和冰碴子,脑袋耷拉着,看不清脸。可它的爪子我看得清楚——不是兽爪,是人的手,指甲又黑又长,抠在木门上,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。
“是‘走尸’。”陈老头在我耳边低声说,“被山里的东西招了魂,没了神智,只知道找活物的气。”
我心里一紧。走尸这东西,陈老头跟我讲过,不是普通的死人诈尸,是被邪物附了身,靠着吸食活人的阳气动弹,厉害的能扛住刀砍斧劈,只有打碎了脑袋才能彻底弄死。
“它咋找到这儿来的?”我攥紧斧子,手心全是汗。
“青甲死了,困着的东西散了气,这些玩意儿就跟闻着肉味的野狗似的,全跑出来了。”陈老头从黑布包里掏出黄符,用唾沫沾在斧子刃上,“瞄准脑袋,一下就行。”
那走尸突然抬起头。
借着雪光,我看清了它的脸——是张人脸,却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,皮肤青黑,嘴唇烂得露出白牙,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,死死盯着我,像是在看一块肥肉。
“嗷——”它突然发出一声怪叫,不是人声也不是兽吼,像是破风箱在扯,猛地朝我扑过来。
我往旁边一躲,它扑了个空,重重摔在雪地里,溅起一片雪沫子。没等它爬起来,我照着它后脑勺就劈了一斧子。
“铛”的一声,斧子像是砍在了石头上,震得我胳膊发麻。走尸的脑袋硬得邪乎,黄符在刃上冒了点黑烟,却没劈开。
“没用?”我急了。
“它头顶有东西!”陈老头喊了一声,用脚往走尸背上一踩。走尸疼得怪叫,挣扎着想起来,可陈老头那脚跟钉在它身上似的,纹丝不动。
我这才看见,走尸的头顶插着根黑糊糊的东西,像是根小木棍,又像是根骨头,上面还缠着几缕黑毛。
“那是‘引魂针’,拔了它,再劈!”
我赶紧蹲下,伸手去拔那根针。手指刚碰到,就跟被冰锥扎了似的,钻心地疼。走尸突然猛地一抬头,嘴张得老大,一股黑血喷了我一脸,腥臭味差点把我熏晕过去。
“狗剩!”陈老头喝了一声,从怀里掏出个小东西,往走尸嘴里一塞。是他总擦的那个罗盘,此刻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圈,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。
走尸的嘴突然僵住了,眼睛里的灰白色慢慢褪去,露出点人的眼白,像是恢复了点神智,喉咙里“嗬嗬”地响,像是想说啥。
“快拔!”陈老头的脚往下压了压,走尸的背弯得像张弓。
我咬着牙,一把抓住那根引魂针,使劲一拔。针拔出来的瞬间,走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不是怪叫,是人的惨叫声,听得我心里发毛。
它头顶的伤口里冒出一股黑烟,跟青甲临死前的烟一样。我没犹豫,举起斧子,照着它的脑袋就劈了下去。
这次没那么硬了,斧子刃陷了进去,黑血混着白花花的东西溅出来。走尸抽搐了两下,彻底不动了,身体慢慢变软,像是泄了气的皮球。
我拄着斧子,喘得像头牛,脸上的黑血冻得冰凉,黏糊糊的难受。
陈老头捡起地上的引魂针,用布擦了擦,那针黑得发亮,上面的黑毛细看之下,像是狼毛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