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守成接过令牌,指尖刚触碰到铜面,辟天剑突然在身侧轻颤,剑身上映出窝巢山的轮廓,山坳深处有个模糊的黑影在蠕动,黑影周围缠绕着无数条细线,像是藤蔓,又像是血管。
“天亮后我就进山。”他将令牌揣进怀里,破妄之力顺着指尖流淌,在夜游小队众人的眉心点了一下,留下个淡金色的印记,“这是‘牵机印’,若遇危险,捏碎它,我能立刻感应到位置。万事小心。”
王一飞点头应下,看着墨守成的目光里满是信任——自聚灵潭一战,他便知这位同行者的能耐远不止破妄观虚,那份临危不乱的定力,连他这个队长都自愧不如。
翌日卯时,镇东头的老槐树在晨雾里像个佝偻的老人,树干要三个壮汉才能合抱,树皮上布满沟壑,像张布满皱纹的脸。树干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,上面刻着“巡检司禁地”五个字,旁边的泥土里插着半截断裂的长枪,枪缨早已朽成灰黑色,却还保持着飘扬的姿态,像是被瞬间定格。
墨守成的身影隐在雾中,鸾鸟的双生虚影在他身侧若隐若现,一个持剑警戒,一个闭目推演,姿态与石壁上的古老岩画如出一辙。肥遗的六足神通让他的脚步悄无声息,踩在厚厚的落叶上,连一丝声响都没有,只有鞋底偶尔沾到的露水,落在地上时溅起微不可见的水花。破妄之力顺着地面蔓延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地下埋藏的根系正在缓慢蠕动,每一条根须都像是在呼吸,带着某种贪婪的节奏。墨守成顺着那股蠕动的力道往前走,脚下的落叶突然陷下去一块,露出个半掩的洞口,洞口边缘还缠着几根干枯的蚀骨藤,藤尖的倒刺上沾着暗红色的碎屑,像是干涸的血。
他俯身,指尖拂过洞口的泥土,破妄之力探入其中,看到无数细碎的画面:有人被藤蔓拖拽着坠入黑暗,有人在洞里发出最后的惨叫,还有蚀骨藤的根须像蛇一样从洞壁的缝隙里钻出来,将那些挣扎的身影紧紧缠绕……最深处,那团模糊的黑影终于清晰起来——竟是一棵被无数藤蔓包裹的古树,树干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,每个瞳孔里都映着不同的人脸,像是用无数个魂魄炼化而成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墨守成低声自语,辟天剑在身侧轻鸣,“所谓的树妖,不过是被蚀骨藤寄生的古树,而这些眼睛……是被吞噬者的残魂。”
他握紧剑柄,足尖一点,身影如一片落叶般滑入洞口。洞壁上的蚀骨藤立刻像被惊动的蛇群,疯狂地朝他缠来,藤尖闪烁着幽绿的光,带着刺鼻的腥气。墨守成手腕轻转,辟天剑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,剑刃过处,那些藤蔓瞬间被斩成数段,切口处涌出墨绿色的汁液,落在地上滋滋作响,竟将坚硬的岩石都蚀出一个个小坑。
越往深处走,空气越发粘稠,带着浓烈的血腥与腐臭。洞壁上的眼睛越来越多,那些人脸开始缓缓转动,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,嘴里发出细碎的呢喃,像是在呼唤,又像是在诅咒。墨守成充耳不闻,辟天剑的光芒越来越亮,将那些试图靠近的残魂幻影一一斩碎。
突然,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,整座山洞都在摇晃。洞顶的碎石哗哗落下,墨守成稳住身形,抬头看见那棵古树的树干正在剧烈膨胀,无数只眼睛同时睁开,瞳孔里射出幽绿的光,将整个山洞照得如同鬼域。蚀骨藤的根须从四面八方涌来,像无数条毒蛇,要将他牢牢捆住。
“就是现在。”墨守成眼神一凝,辟天剑高举过顶,剑身上的金光几乎要将剑身烧化,“观心独尊,无我无剑。”
破妄之力与剑心彻底融合,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流光,在藤蔓的缝隙中穿梭。剑光不再是冰冷的切割,而是如同流动的春水,温柔却又无坚不摧。每一剑落下,都精准地斩在蚀骨藤的节点上,那些疯狂扭动的藤蔓瞬间失去力气,软软地垂落。
古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树干上的眼睛同时流下血泪,那些被囚禁的残魂幻影突然变得狂暴,朝着墨守成扑来。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,剑光始终锁定着古树的核心——那里有一团跳动的墨绿色光球,正是蚀骨藤的妖丹,也是所有邪力的源头。
“斩!”
一声清喝,辟天剑带着璀璨的金光,如同一道流星,狠狠刺入那团光球。古树的咆哮戛然而止,所有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,那些残魂幻影在空中顿了顿,化作点点荧光,消散在空气中。蚀骨藤的根须迅速枯萎,变成灰黑色的粉末,整个山洞安静下来,只剩下碎石滚落的声音。
墨守成抽出辟天剑,妖丹在剑刃上化作一缕青烟,被剑身吸收。他抬头看向洞口,晨光正顺着缝隙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。洞壁上,那棵古树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,最后化作一块普通的岩石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他转身往洞口走去,指尖的牵机印依然明亮,夜游小队的气息都很平稳。看来,窝巢山镇的这场风波,终于可以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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