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和宫如同被无形铁幕笼罩,朱漆宫门紧闭,内外由身着棉布防护的侍卫严密把守,严禁任何人员出入。
宫墙之外,太医院的几位国手在院正张太医的带领下,于避风处搭起了临时诊棚,所有诊断事宜皆通过绳索吊篮传递物品与书写信息的方式进行。
经过数位太医反复推敲、远程会诊——仔细查验了那方沾染痂帕的帕子,并结合安嫔隔着宫门对女儿症状的详细描述,最终基本确认,荣安公主所患确为令人闻之色变的天花。
然而,不幸中的万幸是,根据症状的猛烈程度与发展速度判断,公主感染的似乎是毒性相对较弱、死亡率远低于“正痘”的“类天花”,亦即民间常说的“小天花”。
更关键的是,发现得极早,尚在发病初期,这为救治与控制疫情赢得了宝贵的时机。
消息传到坤宁宫,苏晚棠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分。
她深知,若是凶猛的正痘,以此时的医疗条件,荣安公主只怕凶多吉少。
她立刻调整应对策略,将重点转向针对小天花的对症治疗和更加严格的隔离措施,务求将病毒锁死在永和宫范围内。
她甚至凭借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基本的医学常识,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天花护理以及预防传染的关键要点,用工楷细细写就一份条陈,通过特定的渠道传递至永和宫内,供焦虑万分的安嫔参考执行。
与此同时,对这场突如其来疫情的溯源调查,也在皇帝严旨与皇后督饬下紧锣密鼓地展开。
荣安公主年仅四岁,平日深居永和宫,接触外界有限,究竟是如何感染上这通常由外界传入的恶疾?所有近期送入永和宫的物品,上至安嫔母女份例内的绸缎布匹、玩器摆设,下至公主日常的衣物、玩具、乃至每一餐膳食、每一份点心,都被内务府与慎刑司联手翻了个底朝天,进行着近乎苛刻的严密排查。
参与核查的宫人皆知此事关乎无数人性命乃至国本安稳,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,不敢有丝毫疏漏。
巨大的压力,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,最终不可避免地聚焦到了安嫔的贴身宫女、亦是除了安嫔之外与荣安公主接触最为频繁的彩屏身上。
她被带离永和宫,暂时隔离在一处偏僻宫室接受询问。
初始,彩屏只是浑身发抖,哭泣不止,语无伦次地重复着“奴婢不知”。
奉命协查此事的丽妃楚明玉早已按捺不住火气,她虽不通文墨,却深谙审讯之道,无需刑具,只需那双在战场上淬炼出的、带着煞气的凤眸死死盯住彩屏,再辅以偶尔重重拍在桌案上的巨响,便足以摧垮寻常宫人的心防。
“说!公主殿下金枝玉叶,平日连宫门都少出,这劳什子天花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?!定是你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才不当心,或者……有人黑了心肝,故意为之!”丽妃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,震得彩屏耳膜嗡嗡作响。
苏晚棠适时出现,她挥手示意丽妃暂息雷霆之怒,走到抖如筛糠的彩屏面前,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彩屏,本宫知你伺候安嫔与公主多年,素来谨慎。此事关系重大,不仅关乎公主性命,更关乎六宫安危。你若知情,现在说出来,本宫或可念在你并非主谋,又主动交代,法外开恩,设法保全你家人的性命。若冥顽不灵,待本宫查实,依律,谋害皇嗣,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。”
“家人”二字,如同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彩屏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。
她猛地抬起头,脸上血色尽失,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,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,涕泪横流:
“是……是奴婢的错!是奴婢鬼迷心窍,罪该万死啊!”她瘫软在地,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哭诉,“就在……就在几个月前,有人……有人找到了奴婢在宫外的爹娘和幼弟……他们……他们说自己是已故锦瑟姑娘的家人,说锦瑟死得冤枉,是被人害死的,他们要报仇……他们逼奴婢,把……把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、沾了痘痂的旧衣,偷偷拆开,将里面絮有痂粉的棉絮,混在公主殿下新裁的春装衣裳夹层里送进去……他们威胁奴婢,若是不从,就要……就要杀了奴婢全家!奴婢……奴婢实在是没办法,没办法啊娘娘!求娘娘开恩,救救奴婢的家人吧!”
又是贤妃的旧人!锦瑟,那个曾是贤妃齐若兰最信任的心腹宫女之一,在被杖毙之后,她的家人不仅没有安分守己,反而被人利用,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、令人发指之事!
他们的目标清晰而恶毒,显然是直指年幼体弱的荣安公主,甚至其更深层的意图,恐怕是想通过公主作为传染源,将这可怕的天花病毒扩散到整个后宫,特别是针对那些同样年幼、抵抗力更弱的皇嗣,如四皇子、三公主等人!其心之歹毒,谋划之深远,令人不寒而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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