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榜的喧嚣渐散,贡院外的马车次第启程。娇娇站在自家车旁,拉着谢云渺的手絮语:“等过几日得闲,我再约你去御街瞧新到的脂粉。”
谢云渺笑着点头,眼底还沾着兄长中榜的雀跃,跟着谢云舟登上马车,车帘晃动间,还朝娇娇挥了挥帕子。
各家早得了小厮的通传,府里都备好了热茶点心。
知许刚跨进折府门槛,衣袍上还带着方才被拉扯的褶皱,就被迎上来的琼奴攥住手腕:“怎的弄成这样?莫不是在外面与人起了争执?”
知许笑着把“榜下捉婿”的趣事细细说来。老者攥着他手腕不肯放,连烫金帖子都塞到了怀里。
惹得厅上折老夫人笑得直拍扶手,连一向端肃的折淙都弯了眉:“倒是桩趣闻,可见我儿的才情模样,都招人疼。”
杜府这边更是热闹。郦娘子一早就来了,坐在厅里等消息,见杜明夷敞着领口、腰带松松垮垮进来。
先惊得站起身,待听明夷笑着说清是被“抢婿”闹的,寿华端着的茶盏晃了晃,茶沫溅在素色帕子上,终是忍不住笑出声。
杜仰熙走上前,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,笑声爽朗:“好小子!为父当年可没这待遇,往后出门可得当心些,别再被哪家夫人‘捉’了去。”
沈府的喜气最是浓。沈清晏先去后院给曾祖母请安,老太太这几日身子越发弱,多是卧在榻上,听闻清晏中了一甲探花。
竟撑着丫鬟的手慢慢坐起身,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清晏的衣袖,连声道“好孩子,没白费你日日在书斋熬到三更。”
说着竟要下床走两步,吓得丫鬟赶紧搬来软凳扶住。
沈老爷站在一旁,看着孙儿挺拔的身影,满面骄傲地对沈慧照道:“我沈家后继有人,清晏这孩子,比你当年还强些。”
沈慧照转头看向好德,伸手握住她的手,指尖带着暖意,低声道:“多谢娘子这些年悉心照料,清晏能有今日,你功不可没。”
好德用力回握,眼底的笑意漫到了眉梢。
自打几个少年授了官,各家的门槛几乎要被踏平。媒婆的帖子堆了半桌,道贺的络绎不绝,吓得三人成日躲在外面,不敢轻易回府。
这日樊楼新出了菜式,娇娇便借着庆功的由头,在雅间摆了席,总算把几人凑齐了。
雅间里熏着淡淡的清远香,娇娇看着依次坐下的几人,笑着端起茶盏:“这庆功宴虽迟了些,倒赶上了樊楼的新菜。前几日你们忙着应付应酬,我连约你们喝杯茶都难。”
知许笑着接话:“娇娇姐姐莫怪,前几日实在是被应酬缠得紧,连书斋都没踏进去过。”
晴儿在旁偷偷笑,凑过来补了句:“何止是应酬!这几日知许哥、明夷哥还被姨母们拖着相看姑娘,我昨日去杜府,见媒婆的帖子都堆了半桌呢!”
杜明夷伸手就去捏晴儿的脸,佯怒道:“小妮子,敢打趣哥哥了?看我不把你偷藏的蜜饯都搜出来!”
晴儿偏不躲,还扬着嗓子喊:“景明哥哥!景昭哥哥救我!明夷哥要抢我蜜饯!”
景昭看了眼闹作一团的两人,笑着夹了块鱼肉放到晴儿碗里:“行了行了,再闹鱼就凉了。今日这罨鲈鱼可是新鲜的很,还用了新晒的笋干吊的汤,你们快尝尝。”
娇娇给几人盛了雪霞羹,舀羹的手顿了顿,轻声问沈清晏:“官家授官时,没提让你们外放吧?”
沈清晏握着汤匙的手猛地一顿,抬眼看向身旁的杜明夷,眼底带着点复杂。知许也垂了眸,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碗沿,雅间里的笑声霎时淡了。
景昭见状,心里一沉,追问:“你莫不是求了官家外放?去了哪里?”
杜明夷捏着汤匙的指节泛了白,沉默片刻才低声道:“我求了去青州,官家任我为青州通判。”
雅间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。娇娇皱着眉,语气里藏着着急:“大姨母跟姨夫知道吗?”
杜明夷点点头,又摇摇头:“父亲知道,没拦着;母亲那边我还没敢说,外祖母那里也没提,怕她伤心。”
望晴叹了口气,声音轻轻的:“外祖母定要伤心的,前些年知许哥去婺州,外祖母盼了好些年才等他回来,如今你又要走……”
景昭见气氛沉得厉害,赶紧端起酒杯笑道:“不过三年任期,到时候大姨夫定会想法子把你调回京的!今日是庆功宴,可别辜负了这富水酒。”
知许也跟着端起酒杯:“掌柜说这富水酒是郢州今日刚到的,窖藏了三年,咱们得好好尝尝。”
众人知道事已定下,再多说也无益,便都打起精神,笑着举杯。
晴儿端着酒杯晃了晃,脆声道:“那今日就不醉不归!”景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,温声道:“少喝点,免得醉了头疼。”晴儿眨眨眼,乖乖应了。
酒过三巡,沈清晏起身去更衣。刚走到雅间外的廊下,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灯笼旁,他刚要躬身行礼,腕间便被一只温厚的手扶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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