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的余晖将薄家沟的贫瘠与破败渲染得愈发清晰,也更坚定了夏小雨心中那份必须做点什么的决心。她没有在老宅多做停留,与薄斯年低声交流了几句后,便带着一些提前准备好的现金和物品,由大哥薄斯强引路,走向村子另一头。
她要去看望一位故人——李大娘。
当年,她刚生下薄夏不久,被薄家老宅苛待,缺吃少穿,薄夏生病发烧,她抱着孩子上门想借点钱抓药,却被王秀英和李翠花冷嘲热讽地赶了出来。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,是这位住在村尾、同样家境贫寒的李大娘,偷偷追出来,塞给她两个还带着体温的鸡蛋和几毛皱巴巴的分币,小声说:“小雨,拿着,赶紧去给孩子看看,别耽误了……”
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,夏小雨一直铭记于心。
八年过去,李大娘家那间低矮的土坯房更加破败了,院墙塌了一角,用树枝勉强围着。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院子里冷冷清清,只有一个七八岁模样、身材瘦小、穿着不合身旧衣服的小男孩,正蹲在地上用树枝写字,看到生人进来,怯生生地抬起头。
“狗娃,谁来了?”屋里传来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。
薄斯强高声应道:“李大娘,是我,斯强!还有斯年和小雨回来看您了!”
屋里一阵窸窣,李大娘拄着拐棍,颤巍巍地挪了出来。她比八年前更显苍老,头发全白,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,腰弯得几乎直不起来,眼神也有些浑浊。当她眯着眼,看清站在眼前、衣着光鲜、气质不凡的夏小雨时,愣了好一会儿,才不敢置信地喃喃道:“是……是小雨?真是小雨回来了?”
“大娘,是我。”夏小雨快步上前,扶住老人干瘦的手臂,声音有些哽咽,“我回来看您了。”
“好,好……回来好……”李大娘激动地重复着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,她打量着夏小雨,又看看旁边器宇轩昂的薄斯年和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孩子,连连点头,“出息了,你们都出息了……好啊!”
夏小雨扶着李大娘进屋。屋里比想象中更加昏暗和简陋,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,土炕上的被褥又薄又旧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。通过交谈,夏小雨才知道,李大娘的儿子几年前在矿上出事没了,儿媳改嫁远走,留下这个叫狗娃的孙子与她相依为命。老人身体不好,常年吃药,只能靠编点簸箕、扫帚换点零钱,和村里偶尔的接济勉强度日,狗娃也因此时断时续地上着学。
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,听着他们艰难的生活,夏小雨的心像是被浸在了酸水里。她将带来的米面粮油和一大包适合老人孩子的营养品放下,然后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,塞到李大娘手里。
“大娘,这些钱您拿着,先把欠的账还了,该买药买药,该给孩子添置衣裳就添置。狗娃上学的所有费用,以后我来出,一直供到他上大学,只要他肯读!”夏小雨的语气坚定而诚恳,“您当年的恩情,我一直记着。”
李大娘拿着那沉甸甸的信封,听着夏小雨的承诺,老泪纵横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,只是紧紧抓着夏小雨的手,一遍遍地念叨:“使不得……使不得啊小雨……这太多了……”
“大娘,您就安心收着。以后的日子,会好起来的。”夏小雨轻声安慰着。
离开李大娘家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走在回老宅的村路上,夏小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李大娘的困境,只是薄家沟众多贫困家庭的一个缩影。个体式的救助固然能解一时之急,但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整个村子的面貌。
路过祠堂时,她忍不住又朝里面望了一眼。昏暗的煤油灯已经点亮,孩子们还在里面晚自习,微弱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棂,映照着他们认真而稚嫩的脸庞。一阵夜风吹过,祠堂屋顶的茅草发出簌簌的响声,仿佛随时会被掀翻。
**教育!** 夏小雨脑海中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。再穷不能穷教育,再苦不能苦孩子。这漏风漏雨的祠堂,如何能承载起孩子们求知的梦想和改变命运的希望?创办一所崭新的希望小学,必须尽快提上日程!
回到老宅那间临时收拾出来的、勉强能住人的屋子,夏小雨毫无睡意。薄斯年陪在她身边,看着她摊开笔记本,就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,开始勾画蓝图。
“斯年,我想好了。”夏小雨抬起头,眼神在跳跃的灯火下显得异常明亮和坚定,“帮扶要帮在根子上,要系统性地进行。”
她用笔在纸上写下三个清晰的步骤:
“第一,**要想富,先修路**。”她的笔尖重重地点在“路”字上,“这条进出薄家沟的土路,是制约发展的最大瓶颈。农产品运不出去,生产资料运不进来,信息闭塞。必须把它修成至少能通卡车的柏油路或者水泥路!这是打通薄家沟与外界联系的生命线,是一切改变的基础。”
薄斯年赞同地点头:“没错,交通不便,什么都谈不上。修路的事,我可以联系县里交通局,争取一些政策和资金支持,不足的部分我们来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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